真是造反啦!”
此刻已经是早上7点半了。
今早起得确实够晚的。
——而她呢?
她的飞机应该已经起飞了吧
杜浚昇从床上做了起来,捂着略感疼痛的太阳穴失落地想着。
“问你话呢!跟我装什么哑巴?”第一次见到儿子如此怠慢自己的卢玉珠,
一下子怒不可遏起来,一拳砸在杜浚昇身旁的书桌上,又问了一遍:“——你这
真是要造反,是吗?”
“早饭?呼……冰箱里不还有馒头和小米粥么,昨晚和前天还有剩下的土豆
丝和咸菜……拿出来热一下,不就能吃了么?”
杜浚昇故意打岔道。
“我问的是!你是不是!要‘造反’!谁问你‘早饭’了?”
虽然只不过很无聊地跟妈妈皮了一次、讲了个谐音哏,但对于之前几乎从未
成功地对抗过卢玉珠的杜浚昇而言,确实在内心里产生了很大的成就感。
但此刻的他,还没那么大的胆子,敢在逗过母亲之后,当着卢玉珠的面儿笑
出声,于是这会儿的他,只能继续扮演乖巧,并很无辜又很歉疚地揉揉眼睛抬起
头,眼睁睁地看着卢玉珠:
“哦……睡迷糊了,听错了。”
“哼!行啊!不去上学、不去上班儿,还添毛病了,学会赖床了是吧?可以,
有长进!另外我问你啊,你让咱娘俩就那么吃剩菜剩饭?吃多剩菜剩饭能得啥病,
你知道吗?我问你话呢,你知道吗?——能得癌症你知不知道?”
“偶尔吃一次‘亚硝酸盐’,不至于吧……”
“什么不至于?一次都不行你知道吗?”
“那总不能,浪费粮食吧?东西也没变质坏掉……”
“那也不行!”
“……那您要是不吃就算了,我今天……反正早上就这些了。”
“你说啥?”卢玉珠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而杜浚昇紧张地攥了攥拳头,看着卢玉珠,继续委屈地说道:“不是……老
妈,那我总不能再做一大堆新的饭菜吧?前天早上我做的,就没吃了,昨天一天
的菜也都剩下多半盘。您说,我要是再做新的,那就还得剩下……吃剩的,您说
我,那要是我把那些馒头、粥和小菜都倒掉呢,您还的说我……还不如我现在就
去拿出来热热,咱俩吃完了得了。”
这番话,直接给卢玉珠气到傻了。
她难以置信地伸出手去,探了探儿子的脑门,一摸脑门冰凉,卢玉珠又不禁
抿着嘴、皱着眉、瞪着眼,仔仔细细地从头到脚把儿子打量了一番。
“妈……你这是干嘛?你用这眼看我干啥啊?”
“我还想问你呢!你这是咋啦?也没病啊?跟我耍什么驴?怎的?你这是被
谁灌了迷魂汤了,还是谁给你支的招,跟你告诉你的、让你跟我这么说话的?嗯?”
“谁也不是啊?妈!而且,您这俩问题,按您的意思,不应该是同一个问题
么?而且根本也没谁,我本来就是这么想的!您不是总说我,‘你在家待着就是
白白浪费粮食‘么?我不是想帮着家里节约点儿粮食么?妈,你说,眼看着再过
不到一周就过年了,过年之前不把之前剩下的剩饭剩菜打扫光了,怎么能像样呢?
您说,您要是不吃吧,倒也行,其实本来可以在腊月二十三那天供灶王爷的,但
是……这腊月二十三还过去了,咱们家也既没有供桌、也从来都没有供奉灶王爷
的习惯,但您说,今天咱们要是把那些饭菜就那么都倒了、扔了,灶王爷要是看
见了,看见他没吃着的,咱娘俩给浪费了,祂能高兴么?“杜浚昇已经好几年没
在家里这么说过话了,上次他能这么说上一大堆话的时候,还是他还在抱着奶瓶、
刚学会说话的时候;话匣子一开,颇有些拦不住的架势:“——我就是这么寻思
的。本来您说,我爸就走了,家里就剩我们母子俩了,我这现在也没工作、也不
乐意上学的,您一个人支撑着这个家,咱俩的日子过的够苦的了!您说咱俩要是
在年前,不把剩下的饭菜吃光、再做新的,把没吃完的那么老多东西倒了,万一
被灶王爷在玉帝面前告上咱们家一状?我的天啊……我都不敢细想!不多说了,
老妈,今早起晚了是我的错,过后您怎么罚我、怎么骂我都行,我赶紧热饭去了!
你今天不还要跟一帮同事去校董周阿姨家拜年么?我这马上把饭菜给您热好啊!”
杜浚昇这一大堆话,听得卢玉珠心里七荤八素的,而且她一时间被气得僵在
了原地,都不知道该不该对儿子发火:要说该发火,好像民间传说是有这么个说
法——腊月二十三以后不能倒剩饭,而进了大年三十儿之后一直到正月初五,都
不能丢垃圾,尤其是不能丢厨余垃圾,民间管这玩意叫“不能丢财”,受到杜浚
昇他外婆徐巧燕的影响,卢玉珠对民间的一大堆风俗仪式、淫祀规矩之类的也是
特别的迷信,儿子杜浚昇也知道;但要说不该发火,无论是在过去自己早上亲自
下厨、还是丈夫杜温言去世后让儿子去下厨,自己一日三餐,从来就没吃过一口
剩饭菜。
她思来想去,结合着儿子知道她特别迷信这一点,再加上刚才这臭小子跟自
己说话的时候虽然不卑不亢,但很明显话里话外、字里行间都带着一股戏谑的意
思,卢玉珠立刻认定,这小子今天肯定是在拿自己这个亲妈开涮呢!但同时,卢
玉珠却觉得,杜浚昇这孩子从小到大,一直就被自己调教得特别听话,如果这小
子有心思涮自己、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