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竟变了个人,难道他以为齐木抓到了,此案
便盖棺定论,再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王主簿刚想提醒叶小天两句,到了嘴边的话忽然又咽了回去,眸中渐渐露出
深思之意。
叶小天转身对罗巡检和周班头道:“罗兄,还要麻烦你帮周班头把人送去大
牢。县尊大人病了,我去探望一下。”
罗小叶也看出来那个乌龟县令又犯了胆小的毛病,见叶小天毫不气恼,他也
不好发作,只好点头,陪着周班头又将齐木的囚车移往大牢。
叶小天对苏循天道:“大老爷是在三堂还是后宅?若是后宅我倒不方便探访
了。”
苏循天悻悻地道:“当然是后宅,你以为他躲在三堂就不怕你找他么?去也
没什么,我姐姐也是见过世面的女人,不怕见外客。”
叶小天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去看看大老爷!”
罗小叶和周班头押着齐木往大牢走,周班头对罗小叶愤懑地道:“咱们大老
爷还真是属乌龟的,这回……齐木不会再度逃出生天吧?”
罗小叶也是脸色阴沉,却安慰他道:“放心!艾典史有办法对付他!”
周班头点点头,心中对叶小天充满了无条件的信任,倒是安慰他的罗小叶始
终心神不宁。
当他们赶到大牢的时候,范雷和李秋池居然也跟了来,被捕快们挡住外面。
李秋池在人墙外向齐木拱拱手,大声说道:“齐老爷稍安勿躁,最多三五日,李
某便救你出去!”
齐木高声道:“有劳李讼师了。”他满眼怨毒地盯了罗小叶一眼,忽然放声
大笑,昂昂然走进牢房,倒像是走进他的府邸。
牢房里面不知何时又是人满为患了,八间牢房有七间塞满了人,一群人七嘴
八舌地说话,就像进了菜市场。只听这个喊冤说只是摸了人家小姑娘一下屁股,
那个说只不过和邻居因为孩子拌嘴而打了一架……齐木刚进去就被吵得头昏脑胀,
不觉皱起了眉头。
靠牢门的一间牢房倒是空旷许多,因为里边只关了两个人:一个人正盘膝坐
在墙角里,垂着头,因为披头散发的,也看不见模样。另一个人靠在他的对角处,
蜷缩着双腿坐在那里,形容憔悴,似乎有些恐惧的模样。
齐木一看此人,便失声道:“庆唯?”
孟县丞听见声音,抬头一看,急忙站起,大喜道:“齐先生,你是来接我出
去的吗?你……啊……你怎么?”他见齐木戴着手枷脚镣,登时一呆。
这时一个狱卒打开了牢门,李云聪不知何时出现在后面,用力一推齐木的后
背,喝道:“进去!”
齐木一个踉跄进了牢房,他缓缓站定,回过头来冷冷地盯着李云聪。
李云聪却没理睬他,只是吩咐人“哗啦”一声上了锁,一班捕快、狱卒便走
了出去。
齐木重重地一哼,回头对孟县丞道:“你不用担心,最迟三五日我便可以出
去,到时候我自会救你出……”刚说到这儿,齐木的声音突地戛然而止。
盘膝坐在墙角的那人在狱卒们离开后正慢慢抬起头来,还伸出双手把披散在
额头的头发向左右分了分,露出一张年轻的面孔,那是一个眼神像狼一般锐利的
少年。
齐木的瞳孔蓦然一缩,失声叫道:“华云飞!”
华云飞森然一笑,像猎豹一样凌空跃起,朝他扑去……
“姐夫,典史大人来看你了。”外边忽然传来苏循天的声音,正坐在桌边喝
茶的花知县闻言大惊,赶紧一个“乾坤大挪移”,迅速闪到榻上,拉过一床锦被
盖在身上,闭着眼睛哼唧起来。苏雅瞧他这副样子,心中既觉好笑,又有些伤感。
有外人来,苏雅有心回避,可是丈夫既然偏头痛发作,而且“病情严重”,
旁边又没有丫环服侍,她若再离开的话未免不像话,只好先到榻边坐下。
叶小天跟着苏循天进了房间,绕过屏风转进卧室,乍见一个绯衣丽人坐在榻
边。叶小天来不及细看,便长揖到地,恭声道:“见过夫人。”
苏雅款款起身,柔声说道:“典史大人不必拘礼。循天,你陪典史大人坐坐,
我去看看郎中来了没有。”
苏雅说完便闪身离开了,但她从前门走出去,就又绕到后门进来,悄悄躲到
了床帐后面。
叶小天走到榻边,花晴风正闭着眼睛,听到脚步声近了,哼唧声立刻提高了
一些。
苏循天搬来一把椅子放在榻前,叶小天轻轻咳嗽一声,开口道:“县尊大人。”
“嗯……哼……啊!艾典史来啦,你坐!哎哟,本官这头痛病,哎哟……”
叶小天道:“下官刚把齐木抓来,不想县尊大人病了。如今下官已命人把齐
木关进大牢,等县尊大人好些再审不迟。”
花知县一听叶小天今天没有刁难他,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忙挣扎起身道:
“公事要紧,本官……怎么能因私废公呢?齐木一案,万众瞩目,还是早些审理
为好。”
苏循天见姐夫装模作样的这副德性,心里头就腻歪,他撇了撇嘴,暗道:
“装!你继续装吧!如果人家真的答应你马上提人犯来,你肯定立即又得病重不
起了。”
叶小天连忙按住花知县:“嗳,怎也不急于这一时。”
叶小天向花知县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一语双关地道:“大老爷您病了嘛,病
得很重啊!”
床帐后面,苏雅听到叶小天这句暗含揶揄的话,不觉羞红了脸:是啊,丈夫
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