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目光,书香觉得再不说话自己真就有些哑巴了,便嘟哝了一句:「我娘娘生病
了?」
「小感冒,昨儿洗澡水不太热.」
他就没来由哆嗦一下.昨儿抽烟时妈妈正好回来,烟没抽成不说,睡觉时滚
滚雷声难以入眠,心口跟压了个秤砣似的.光秃秃的山半是青色半是灰色,此时
风光正好,书香就冲着柴灵秀扬起手来:「妈,咱从这照张相吧.」
或许是觉得站在一旁太普通了,站前边又矮了妈妈一头,他便把脑袋搭在柴
灵秀的肩上,「走你.」
冲着丁孝昆一举手,示意的同时,一手举V,另一只手顺势搂在了柴灵秀的
肚子上.「也大了.」
儿子越来越爱粘人,柴灵秀不知这是好是坏.有时也突发奇想,假若自己身
边没了儿子,或者是儿子身边没了妈,会是个啥样子呢?她说不清:「人家焕章
独立了都.」
「焕章是焕章,我是我,能一样吗?」
书香撇起嘴来,「再说......我是你儿子.」
再说这事儿根本没法明着说出来.「就是这脑瓜子太活奔了.」
戳了儿子一下,柴灵秀便避开那道直射过来的目光.她把头扬了起来,闭上
眼睛做着深呼吸,像是要领略一番家以外的世界有啥区分,片刻后,她又做了个
深呼吸,随即伸手一指不远处的陡壁:「妈就再爬一次.」
书香记得姥爷曾带妈来过这边,不过内时可没有他,彼时妈妈也才十五六,
相片里韶华当年,青涩懵懂,还是个姑娘.学府路并不宽,新铺出来的柏油路看
起来光鲜无比.下午五点,由五风口到红旗镇,再右拐时XX大学便出现在众人
的视线里.南门人流涌动,书卷之外还洋溢着一股青春和朝气,「二哥,给我们
拍一张吧.」
私底下妈称呼丁孝昆为二哥——她让二哥给我们母子照一张,于是我和母亲
就在笔走游龙的XX大学门口的金子招牌下拍了两张——一张我在前面母亲在后
,另一张母亲在前我在后——哪怕斜阳晚照把我们身体压扁了,哪怕周遭无数苍
蝇对着我们踪来踪去,母亲舒展的笑始终明灯一样飘在我的眼前,还有她白皙的
脸蛋、翘挺的鼻子、盈亮的耳垂,几乎无一例外——让我深陷在秋水中不能自拔
——在他乡,我紧紧搂住了她的腰.顺着XX大学外面的这条柏油路一直走,不
远处的左侧就是另外一所大学,和XX大学一南一北、一文一理遥相呼应,于八
大学府中脱颖而出.「X大和Y大都在西开店那边,要不也去看看?」
上车前,二大爷丁孝昆建议着.西北这边也就这片儿密集了,剩下的地界儿
和大野地没啥分别,不过据说科研都搞在这边.这话一说,书香又想起了二哥的
同学们所说的「越过长城」
的话题,也就顺带想起了因特这个词.二大爷扬起手来指斥挥逑,还说二环
西水河车站真就是大野地,是不是大野地谁知道?反正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呗.「
要不还是带他先吃烤鸭好了.」
书香看着丁孝昆,对于二大爷的这种过于贴近妈妈身边形似咬耳朵的行为,
立时表示出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齁贵的还得排队等着,有瘾?不如吃烤串!」
窜了上去,插在两个人的当间儿.而当他被柴灵秀搂起胳膊时,汽车内外一
片通透,又让他欣喜起来:「我可饿了.」
说这话时可是面向丁孝昆说的.说起吃来,书香确实能吃.他只是环顾了一
下四周,就把目光转向身边的女人.他看着柴灵秀捏起薄饼,拾掇着筷子把鸭片
夹在手心里,然后优雅从容地放在嘴边,他可没妈那么多讲究——「我快饿死了」,「那就吃,多吃,小伙子正长身体.」
得嘞!就等着您说这话呢嘿.既然二大爷放话了,书香也就不客气了.他左
右开弓,风卷残云般就把身边迭着的小饼儿都给cei了,而后一边抹着嘴头,
一边含煳不清且毫不客套地说:「再来只鸭子.」
意犹未尽的样儿惹得满桌子人都笑了.「儿子呦……」
柴灵秀更是一手搓起额头,一手捂起肚子,「这胃口可是咱己个儿的.」
直说直摇脑袋.夜色下的荷塘一片斑驳,彷若浩瀚无际的夜空,星星点点,
模煳神秘却又伏波掠晃,不免给人一种虚幻空灵的感觉.实际上,它看起来也远
比书本上所描绘的要更为惊叹,尤其短风吹过,真有股沁香味运生出来,让人摩
拳擦掌不禁跃跃欲试,很快就从心底里生发出一股泛舟其上的念头,这当然不是
渭南,也不是泰南,但这里有风,这里也有情,风尘二字沾染书卷之气混合在一
处难免就有了别样的风情,一种可以随心所欲自由发挥的风情.事实上,闹市之
外的偏安一隅岂会浪得虚名,连那朗朗的读书声在孔夫子面前都变得春情荡漾,
带着股浪漫诗情,所以任你书中再如何自有颜如玉又怎敌得过这良辰美景,当然
,更不及此时书香的心情了.「世界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小!」
倘使这说话之人头戴学士帽,再身穿起学士服来,书香肯定连想到不想,一
准认定身前这位婀娜的女子就是这大学里即将毕业的大姐姐.也是,女人柳眉弯
弯杏眼如水,身姿玉立芙蓉缱绻,在这象牙高塔之内说出这样的话,怎不叫人有
几分混淆了夜色和池塘:「你说我咋就没个四姨呢?」
黄飞鸿有个貌若天仙的十三姨,这是真的!?「你妈就行四!」
啐了那憨脸皮厚一口,柴灵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