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还被打了一顿,地租子又长了一成,还教人怎么活啊?!" 农妇说着不禁泪
流满面、涕泗横流。
其余诸人也被勾动了伤心事,声泪俱下:" 家里锅都砸了,还是交不起租子
哇!" " 可怜我的大儿,早知道还不如打断他一条腿,否则不至于死在北边啊!
" " 俺的女儿啊,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有的嚎啕大哭,有的捶胸顿足,有的
痛心疾首。
惨事一桩桩入耳,我心情烦闷,不由大喝一声:" 够了,别再说了!" 诸人
生生止住哭泣,但仍有几人抽噎不止。
此时胡大壮终于缓过起来,抬头恶狠狠地瞪着我道:" 媳妇,不要求他,他
们都是一个屌样!" 我收剑入鞘,长叹一口气:" 你们走吧,今日之事,我不会
报官,就当没发生过。" " 哼,假惺惺!" 胡大壮骂了一句,站起来摇摇晃晃地
走向了那个农妇,而其余诸人却已趁着这个空隙四散而逃。
农妇走上前来搀扶,低声向我道了句谢,而后便被胡大壮大骂几句,二人依
偎着走到了其他巷子里。
我正欲叹息,忽然府邸大门探出一个脑袋左右张望,提着裙子飞快小跑,速
度之快,恍若脱兔,霎时间不见了踪影。
正是方才受惊的婢女。
此情此景,略微冲淡了方才的揪心,但一口气息还是长叹而出。
" 霄儿勿需自责,此非你之过。" 知子莫若母,娘亲天籁之音及时开解。
" 娘亲,孩儿知道,就是心里......不好受。" 我低眉转身,娘亲的超凡仙姿
与凝眉心疼,让我的精神稍稍提振。
" 霄儿心地善良,暂时不烦心了,别忘记就好。" 娘亲伸出玉手,将我左右
眉头抚平。
" 嗯。" 那 一抹冰凉雪腻的触感自眉间散开,我暂时将不平之事放下,提议
道:" 娘亲,趁此有空,孩儿去赤鸢楼将晚食取来吧。" 娘亲清亮的眸光打量着
我,而我则左右张望不敢对视。
" 好。" 仙音降世,让我松了一口气,娘亲接着说道:" 带上信物,早去早
回。" " 是,孩儿知道。" 我接过娘亲递来的雕佛吊坠,告别道," 那孩儿先去
了。" " 去吧。" 娘亲微微颔首,原地站定,那温柔的眸光,仿佛在目送远游的
爱儿。
我不忍多看,转头向着西直街走去。
我缓步而行,心中思绪蔓延,那些民夫悲惨遭遇确实于己无关——娘亲武功
盖世,我自己造诣也不低,凭此一项便不可能有此遭遇;娘亲曾为朝廷消去一场
内耗大劫,因此也不会缺少银钱花销,至少迄今为止未曾见过娘亲为此发愁——
但每当见到这些衣不蔽体、面容愁苦的平民百姓,我心中却总是想起葳蕤谷中为
我烹饪煮食的朴实农妇。
她虽然大字不识、谈吐乡土,但有一颗善良的心,再嫁之身没有舍弃前夫之
子,艰难困苦地孕育子女也不曾抱怨,总是眼角长满皱纹却不妨碍她的和蔼笑容;
她总是端上荤素满满的食皿,慈祥地看着我狼吞虎咽;她有时也会责备我把衣服
脏,而后轻轻为我掸拭;她经常和我讲起她家几个孩子的趣事,如何顽皮如何
责罚......
毫不夸张地说,在谷中十六年,我所感受到的母爱几乎都是由她给予。
她是贫苦黎民,天下大多数人也是贫苦黎民。
她从未教过我由己及人的大道理,但我却不由自主地将对她的感情蔓延至所
有境遇悲惨的贫苦黎民。
唉,我拂去心中思绪,略微观察之下,发觉自己身处大街——快近晚膳时分,
饶是人口不那么密集的内城,西直街上也是车马人流往来不断,不过远远比不上
外城的闹市就是了。
我往前一看,赤鸢楼的招旗正在飘扬,距此不过数十步了。
赤鸢楼作为内城的宴楼,规格自然不低,不说雕梁画栋也是雅致经典,但还
未到红袖添香园那般独占豪华大院的地步,只能说得上是气派的门楼客栈。
数十步顷刻而至,我才上了级台阶,门槛边笑容可掬的小二已经迎了上来:
" 公子是有宴还是独酌啊?" " 都不是,我是来取拂香苑的晚餐。" 我亮出了那
枚吊坠,往里走去。
" 小的明白了,劳烦您小坐一会儿,小的这就去通知后厨。" 小二说着将我
引到门口的无人木桌,用肩上布巾掸了掸长凳灰尘,又倒了杯茶水才告退。
赤鸢楼分上下二层,二楼应是雅间或包厢,一楼则是客堂,颇为宽敞,足可
轻松摆下十数张八仙桌;柜台则在门口,有一账房先生低头算账,背后精致木架
上整齐放着酒坛,柜台上垂吊着刻字木牌,应是他家的拿手菜式。
此时堂中也有几桌正在用食的人,酒香肉味萦绕堂中,说话声絮絮叨叨的未
尝停歇。
我正听闭目静坐,以待晚食,却忽然听见一个尖细猥琐的声音:" 老弟,你
找的鸡太次,老子昨天去月楼找的那个什么晶晶姑娘,奶子那叫一个白,床上那
叫一个浪,骚穴夹得那叫一个紧,要不是老子金枪不倒,差点就交代了......" 其
余几人纷纷好奇而淫荡地捧场恭维。
这淫声秽语让我心中一惊,双目猛睁,一个名字呼之欲出。
吴老六!?
第六十六章有匪无恙
但我生生止住了蹿到嘴边的匪名,镇定如常地缓缓转身。
只见那尖细猥琐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