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她皱起眉，脚下的沙滩扩散开一道道黑色的涟漪，表情显得十分不解，“这些都是你从薛雷身上得到的？”

“没错。都是。”艾露迪特微笑着抬起手，拇指尖轻轻掐住小指的第一关节，“但只占这么一点点。我从薛雷的灵魂中，发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让我明白了，一个此前没想过的未来。我想要带领这个世界的生命向着那个未来前进，所以，我愿意成为薇尔思的附属。如果你觉得这是对母神的背叛，那，就算是吧。”

薇拉普尔哼了一声，双手把漆黑的发丝往后一撩，亮出柔润的面颊轮廓，“你搞错了。我要的经验，可不是说你从薛雷那里具体得到了什么。我想知道，你是如何做到的。”

“如何做到？”

她指着薛雷，眸子里闪动着微妙的恼火，“他说的，像期限可以缩短到三分之一那样的话，肯定是先在你身上确认过，才能拿来诱惑我的吧？现在，我确认了加入谱系的好处，那么，我要怎么做，才能和你一样？”

艾露迪特被问住了。

她打开小巧的嘴巴，却好一会儿没发出任何声音。

憋了半天，她才小声说：“我是第一个，也是目前为止的唯一一个。我想我还没办法严谨地为你总结出任何规律。如果你打算参考我的经验，那么，我只能建议你……相信他，相信他身后的薇尔思。”

薇拉普尔叹了口气，“我们暗神从来没有听说过母神之外的创世者。”

“我也从来没有。”艾露迪特很快回应，“可咱们还不存在的时代究竟发生了什么，你真的清楚吗？就连狂龙之灾的过程，你我都没有亲眼见到过吧？”

薇拉普尔陷入了沉思。她拨弄了一会儿发稍，缓缓地说：“也有见到过的。比如前阵子才苏醒的亚克埃尼米。她可是从很早就在冥府担当守关者了。咱们倒是只赶上了一个怪怪的尾巴……”

“那，连死亡颂唱者也不知道的更古老时代，具体发生过什么，谁知道？”艾露迪特不仅是在说服对方，也在继续说服自己，她的口吻比起之前，变得更加坚定，“我的使命是庇佑时光之河的所有记载，严格说来，追溯真正的过往，也在我的权能范围之内。我并不能说，薇尔思一定就是被遗忘的创世者之一。但我愿意为了寻找其中的真相，做出必要的妥协。”

“而且，”她抬起手，掌心流淌着荧光环绕的字符，“你为薛雷产出过权能，我亲身体会到的，你比我了解得更早。你真认为，薇尔思和这个世界毫无关系吗？”

薇拉普尔有些烦躁地仰起头，左右甩了一下黑瀑般的长发，“我厌恶这种复杂的思考。艾露迪特，我察觉到的东西太矛盾了。她属于这个世界，又不属于这个世界。她能给我上位威压，但我甚至不认识她。她的代行者都能侵犯我的本体……你不觉得这很可怕吗？”

艾露迪特的唇角翘起有些狡黠的弧度，“抱歉，我的体验比你良好太多，我不觉得薛雷可怕，在我眼里，他可爱极了。”

话题似乎进入到薇拉普尔真正感兴趣的领域。她微微睁大眼睛，前倾的角度更加明显，“我如果像你一样，那么就能像你一样？”

这问题含糊得仅次于女神们爱玩的神谕。

但就像医生认识处方一样，女神自己当然不会有理解上的困难。

艾露迪特点点头，“我认为可以。薛雷的力量是真正的混沌，没有倾向，没有分割。在他面前，我和你，没有本质上的分别。”

“哈……”薇拉普尔吐出一口气，“那，也许我该跟薛雷谈谈，我们之前说过的另一个要求了。”

薛雷不是很想当着艾露迪特的面谈如何满足她窥淫癖的问题。

但薇拉普尔明显已经打算正式成为谱系的一员，有她帮忙，至少将来开拓发展更多暗神的可能性会大幅增加。

他只好比较委婉地说：“那是薇尔思殿下神权的表现，我并不介意让你旁观。但是，你不太可能总是在场吧？我得先说清楚，我的确可以召唤你到我附近，但需要环境符合你的神域降临条件。我不在海边活动的时候，就没办法满足你的需求了。”

薇拉普尔眯起眼睛，细长的缝隙中闪动着兴奋的光。

被那目光扫到，艾露迪特下意识躲了一下，小声说：“我掌握的知识中有许多关于害羞的内容，薇拉普尔，如果可以，我不希望我跟薛雷发生什么的时候你在场。”

薛雷马上跟着补充说：“谱系内的女神，咱们也要尊重她们的意见。我不希望大家彼此存在矛盾。”

薇拉普尔的手抬起，森蓝卷切凭空出现，在上方悬浮着不停转动，“其实，不需要我发挥出全部力量的话，用分身暂时降临，条件就没那么苛刻。我可以在你身上留下印记，你向我的名字祈祷，之后说的内容我就可以听到。然后在有水的地方献上死亡的生命作为祭品，我就能以非本体的状态出现一段时间。”

她一甩胳膊，森蓝卷切呼啸着将一块巨石切豆腐一样剖开，“那算是钻了女神响应虔诚信徒的漏洞。实力肯定没法跟我的本体相比，但就算跟别的女神打一场，总不可能帮不上忙。”

“呃……所以你的意思是，用分身观看也可以？”

“可以。女神化身的所知本来就等于女神本体。”薇拉普尔点点头，跟着补充说，“不过你不能侵犯她，你身上的力量太强，会让她直接消失。想让我的分身更强大的话，就帮我多弄来点信仰吧。从这片海洋存在的时候起，我就是最难搞到信徒的那个。斯托蜜尔那个蠢货还总是嘲弄我，真希望哪天我能带着远超她的信众在她面前炫耀一把。”

风暴比起漩涡，优势确实大出太多。姐妹两个的神权差距这么大，薇拉普尔会有不满也很正常。

全新的神系薛雷本来就打算坚持做下去，薇拉普尔的加入让光与暗都有了良好的开端，理应和艾露迪特一样享受先发优惠。

所以他很郑重地作出了承诺，回去后就会把别册在教内全面推广开来，和艾露迪特的待遇基本一致。

商谈得到了满意的结果，薇拉普尔一直如深海般阴沉的脸上都有了几分晴朗的光彩，苍白的肌肤垂挂的水珠下，似乎隐隐见到了兴奋的红晕。

她转动漆黑的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