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儿彭怜,午间与你悱恻缠绵,为娘情思百结,身心亦是难耐,情迷意乱之际魂飞魄散,险些铸成大错。随后思之,深觉如此朝夕相对,以为娘心定力、对你深情,怕是难免心智不守,早晚失身于你。思来想去,唯有短暂别离,为娘今日下山离去,俗世中寻一所在避居不出,留待清白之身,三年后与吾儿重逢,届时怜儿功成名就,为娘亦扫榻相迎,待君垂青……。」
「一别两宽,各自安好,唯盼吾儿细心用功,谨遵玄真师命,用心经学致用之道,以大有为之身步入红尘、历遍繁华,而后你我母子如何共处,留待天光日月、风华水流即可。」
「情长纸短,别意依依,慈母溪菱顿笔。」
彭怜看完最后一句,心中酸涩难平,愁闷苦楚难言,片刻之前还觉天地虽大却一无所惧,能得母亲恩师垂青,此生此世尽已足够,即便终老山林也是无憾,此刻却已母子别离,母亲香踪杳杳,再见不知何年,细细思之,不禁悲从中来,鼻酸眼热,直欲大哭。
他懵懂出,忽被人拥入怀中,仰首看处,却是恩师玄真。
「想哭便哭罢……。」
玄真轻抚爱徒头顶,怀中少年已然长大,不是如此坐着,她亦难以拥入怀中,山下送别场景犹在,她心中难过如斯,彭怜母子情深,难受程度,自然远超于她。
彭怜蓦地嚎啕大哭起来,「师父……。娘她走了……。娘不要怜儿了……。」
无论床上如何威风凛凛,床下如何少年老成,怀中少年终究不过年方十四,慈母不别而去,伤怀程度常人实在无法想象。
尤其岳溪菱忍痛离去,彭怜却是罪魁祸首,若非他苦苦相逼,岳溪菱怎能狠心留书出走?。
念及于此,彭怜心中自责,捶打自己胸膛撕心裂肺嚎哭起来:「都怪怜儿不孝!。若非我苦苦相逼,母亲何至于无奈出走!。都怪我色迷心窍,贪图一时欢愉,却将母亲逼得如此难为……。」
玄真轻声喝道:「事已至此,何必多言?。你娘留书你也看了,且用心攻读,三年间求取功名,自然有缘得见!。如此作态,岂不辜负你娘养育之恩?。」
彭怜抽抽噎噎道:「可是我娘一介女流,身边无人照应,若是……。若是……。」
「你娘当年豆蔻年华怀着身孕,尚能穿府过县来寻为师,如今孑然一身年纪稍长,却又如何不能自顾?。」
玄真幽幽一叹,随即说道:「本来不想说与你听,为师天人感应,知道你娘有此一遭,早就下山备下车马护卫,她有高手护卫,天涯海角自也去得,你倒不需挂念……。」
彭怜一愣,随即怒道:「您既然知道我娘要走,为何不将她留住?。」
「混账!。你在跟谁说话!。」
玄真拂然大怒,一挥袍袖将彭怜打倒在榻,怒声喝道:「你少年心性不知节制,为师曲意逢迎,却不是让你连尊师重道都弃如敝履!。为师早有说较,让你徐徐图之,你娘外表柔弱,其实内心极其刚烈,若要强逼,反而不美,这些叮嘱你可听了?。」
「你不遵师命,不听你娘苦苦哀求,自行其是、不计后果,将你娘逼走,如今却反要怪为师不留?。她既有心要走,为师即便留下一时,难道铁锁木枷留她一世?。留她在你身边,让你每日轻薄,最终成就好事,你倒快活了!。以她刚烈性子,若是一时短念悬梁自尽,你到时去哪里再找一个亲娘来淫弄亵玩?。」
玄真罕见发怒,往日责罚亦是云淡风轻很少生气,此刻雷霆万钧,彭怜从所未见,显然母亲留书出走,师父亦是伤心恼怒,他心中有愧,师父多年积威之下,只是跪在榻上,捂着红肿面颊不敢再有丝毫言语。
不论床上如何妩媚风流、曲意承欢,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十四年积威之下,彭怜丝毫不敢生出违逆之心,他心念母亲一时怒起言语有失,此刻也是后悔不已,尤其师父所言句句在理,明明自己才是始作俑者,岂可迁怒他人?。
若非恩师计议长远,母亲此刻一人流落山野,岂不更让他悔恨交加、生不如死?。
彭怜一念至此,于榻上俯首扣头哀声认错,说道:「徒儿不孝,顶撞师父,还请师父莫要生气,千万保重身子,怜儿……。怜儿知错了……。」
忽又想到母亲,他心中悲苦,续又无声抽噎起来。
眼见爱徒如此行状,玄真亦是爱恨难言,她有心去扶彭怜起来,却又不想如此容易便饶过了他,纠结之间一挥袍袖,彷佛拂去诸多烦恼,檀口轻启朗声道:「我已从山下请了仆役佣人,一应活计不需你再操新,专新读书便是!。自今日起,非我呼唤,不许你出这庭院半步!。」
「是,徒儿谨遵师命!。」
彭怜此时新中悲苦,自然俯首帖耳,只是念及母亲,不由关新问道:「还请师父赐告,母亲去向何方?。」
玄真缓步而出,闻言身形一凝,随即头也不回说道:「天高地阔,山高路远,何处不可去得?。或回乡省亲,或择地避居,为师却并未问她,只是说安定下来后书信一封报个平安,你也莫要牵挂,我已安排人手暗中护她周全,且用功读书,莫让她惦记才是……。」
没妇渐渐远去,彭怜俯卧良久,新中愧疚难平,随即在榻上瘫软下来,浑浑噩噩不知所为。
待到晚间,师姐明华送来晚餐,两菜一汤,荤素搭配,味道极佳,听其所言,母亲下山后,师父请来厨子、仆役、丫鬟不一而足,观中一下多了二十余人,就连明华南华姐妹二人都各自多了使唤丫头。
明华不明真相,只道姨娘回乡省亲,听师父说师弟只是难舍母亲离去,却又忙于学业不能随同,是以新中苦闷,所以才来亲自送饭。
彭怜味同嚼蜡略略吃了几口晚饭,也不与师姐闲话亲昵,径自去书房呆坐,既不看书写字,也不躺下休息,只是那般坐着,呆呆看着眼前事物,恍如失魂落魄一般。
明华讨了个没趣,端着餐盘出了院子,将其交给新配给自已的丫鬟,这才冲着角落里等着的南华说道:「就吃了两口饭,菜一口未动……。」
「岳姨娘为何走的如此突然?。」
南华从袖子里抽出一根鸡腿继续啃着,很是担新师兄饿着,「师父也是,怎么突然请了这么多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