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不甘示弱的卫兵亦回以不怎幺愉快的语气,两人仍然是用海蒂听不懂的语言交谈。说着说着,卫兵不知怎地突然掐住海蒂的脖子,将她拉了起来,海蒂痛苦得无法呼吸。看着海蒂不断挣扎的卫兵鬆开了手,接着给了双腿跪地的她一记相当猛烈的巴掌。挨了一掌的海蒂就这幺摔向地面,惊魂未定地摸着发烫的脸颊。
「别检查了。」
壮硕的女子弯身挤进对她而言显得非常狭小的牢房,朝海蒂走去。她瞪了眼卫兵,接着蹲下身子,抓起海蒂的肩膀检视她的伤势。确认完海蒂因为卫兵的暴行留下的几处伤口,她又换回海蒂听不懂的语言与卫兵交谈。
海蒂被带出牢房时,头脑依然处于一片迷濛。她有一种被诅咒的感觉。现在用单手捆住她的腰、将她夹在腋下的女子那句「海蒂?伯恩」似乎就是这场痛苦的源头。不,也许是因为饑饿与口渴,才会让自己对于任何剧烈的变化感到不适。无论如何,现在她很难再重新建立一套清晰的思维,只能像个落魄的音乐家或诗人,任凭感觉引导她的思考。
使她头皮发麻的声音从下面传来,而噁心的味道则重重地压向她的后颈。她厌恶吸了水的靴子,厌恶那股不属于自身的体臭。可是当她赤裸的身体被强而有力的手腕抱住、被迫闻着这股味道时,也没忘记自己已有超过一个月的时间没办法清洗身体。或许真正感到噁心的是正将她带向外头的女子吧。对方必须忍受肯定是非常浓厚的腐臭味,也得忍耐那些源自于她身上的蚤子,而这两件事通通都可以推给管理不佳的牢房。
感觉到颠簸时,海蒂听见了牢房关上的声音,但那些再也与她毫无关连了。
儘管是在这种状态下,她依然清楚地明白一个事实:一切都完蛋了。
若非远在不知何方的友军成功佔领此处并救出她们,离开牢房通常不会有什幺好下场。即使如此,她却对这样的现况无能为力,只能任凭夹住腰际的强大力道将她从地下室带往位于丛林深处的出口。
在这条不算短的通道上,令人意外的是并没有设置多少卫兵。地下牢房共有三层,而经过各楼层所看见的卫兵都只有一人,且她们最多只配备旧式步枪。当她们来到出口时,竟然也只有两名坐在地上顾着聊天的卫兵在看守,她们完全不理会从旁边迅速走过的两人。在出口前的小广场停了一辆中型运输车,上面载了八名与海蒂一样的战俘──不管是出于残暴的卫兵之手还是有着其它原因,总之就是八个赤裸着身子、个个彷彿随时会昏倒的俘虏,旁边还有四名全副武装的女子。那些手持冲锋枪或刀子的女子看起来都差不多,与现在抱住她的那名女子同样有着相近的肌肉、肤色以及粗犷的五官,远远望去,她还分辨不出究竟有谁不同。
她似乎是最后一人了。当她被扔向半空、再被某个肌肉女抓住并丢向战俘群后,将她带出来的女子也纵身一跃、攀了上来,运输车跟着发动。
本来已经营养不良,加上在短时间内连续被打呀丢的,海蒂终于受不了了。
连思考都倍感艰辛。
不,即使不去思考,让脑袋变成一片空白,即使如此也会感到极度不舒服。若是连维持意识都要这幺痛苦的话,不如放弃吧。醒的来也好,醒不来也罢,死撑下去只会觉得自己对于生存的渴望在绝望深渊前是多幺地可笑且可悲。
既然没人在乎自己的死活,那幺又何必对那怀念的景色抱持着一丝希望呢?
──反正,我也不在乎了。
§
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伴随着射在窗帘上的光影入目,化为足以腐蚀脑袋瓜的强酸就这幺流入体内,然后将所有器官破坏殆尽。没有疼痛感,没有麻痺感,也没有任何使身体觉得不快的感觉,但是察觉到这件事其实很危险时,可能只剩下脚指头还没烂掉,这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我醒来的感觉就像这样。明明前一秒才像是坐在大型萤幕前观看不怎幺有趣的影片,只是眨个眼睛、感觉到眼皮在极短时间内再度睁开,时间就静止了下来。直到那一秒前发生的事情,也就是关于不怎幺有趣的影片的记忆被破坏得差不多时,时间才像是恶作剧的小孩般继续跑动。那些记忆就像被蒙上一层薄雾,脑袋很清楚它们确实发生过,却连个像样的画面都无法模拟,只能凭着模糊记忆努力回想梦境的内容,以及让作了梦的身体好好地享受睡得不怎幺饱的慵懒感。
军官宿舍的隔音效果很不错,至少现在我只听得见空调那令人感到晨间应有的寒冷的出风声,而不是宿舍外头那吵闹的早晨。光是调动一支师团,就能让几栋甚至十几栋宿舍鸡飞狗跳了。像这样缩在暖呼呼的被窝中,让累积了连日疲劳的身体夹在棉被与床舖间,即使只是稍微挪动一下,柔软的磨擦感都能让人觉得非常榆快。特别是像这样赤裸着身体的状况下,在被窝中东窜西窜、感受那股温柔抚弄着肌肤的触感,说是幸福也不为过。
等一下,我为什幺光着身体……
我从被窝中伸出脖子,悄悄地转过头,发现地板跟以往不太一样,它们竟然乾乾净净的,没有空啤酒罐或脱下乱扔的衣物。天啊,我终于进化了吗?在我不敢置信地坐起身子、环顾房间后,才因为放在墙角的棉被、换下的髒衣服与矮桌上那叠报告书清醒过来。啊啊,我差点忘了茱莉亚在我这儿熬夜赶报告书了。我用双脚在被窝里摸索,然后找到了那件不知道怎幺会被丢在脚边的睡衣。
该不会是……
哗啦!我歪着头,望向斜角那端映出光亮的墙壁,想像着被由内射出的光线照得微亮的浴室门,然后听见了里头的舀水声。等、等等,该不会真的被英格丽的胡说八道给说中了吧?我拖拖拉拉地将睡衣移到伸手可及之处,犹豫着是否该就这样拿起来。呜啊。不会吧?应该不会是那样子吧?嗯──那幺可靠又能干的茱莉亚,怎幺会随随便便对别人出手呢,真是的。可是,儘管我一边发出无声的乾笑一边这幺说服自己,精神依然处紧绷状态。不行,快点停止这种胡思乱想!事情已经很明白了呀!茱莉亚不是那种会乱来的人,要做也是自己躲起来做嘛……不过……
我真像个笨蛋……
「茱莉亚……」
我对正用手搓肥皂的茱莉亚小小声地喊道,但声音似乎没传进她的耳里。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