钩子直捅进来,在她的口腔里连钩带刺的一阵翻搅拨弄,最后到
底扎穿了她的舌头。
一副平整干净的大红桌面,摆放整齐两套银饰青花的瓷碟瓷碗,还有两副象
牙筷子。桌面两头枷住两颗孤单的女人头颅。两个女人的两条舌头各自拖出嘴唇
以外,舌面上穿进一只铜钩,铜钩尾巴连系铜链。这两条精致的长链伸上屋顶,
绕过挂环,悬置在长案居中的地方,吊住两盏大红的灯笼。
娜兰的奴隶母亲在那天晚上赤身,吐舌,带宽大红木台枷,带手铐和脚链,
奶下悬挂名牌和铁铃,挺身跪立在花廊餐厅的铺地瓷砖上撑起一张设宴的桌面。
她听到两个赴宴的男人在她裸体前的长桌两边相对入座。那时候两个女人都是满
唇满嘴的淋漓鲜血,全身各处的各种疼痛也使她们流泪不止,头昏眼花的娜兰女
人能看到的只是一片朦胧的影子。可是她是妈妈,如果一个儿子走近到妈妈的十
尺距离之内,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受大周王朝封侯炎凉的睦南跟随奴隶母亲在北方边疆长到了七岁,那当然都
是些艰辛苦难的日子,娜兰的王奴在那几年中每月要去驻军统帅的官府接受惩罚,
但是她也被准许在那里和儿子见面,骆将军对待娜兰俘虏的态度可以算是比较宽
容。历经过北疆的十年奴役,奴女和孩子一起被解送到京城继续关押,八岁的睦
南就是在那一年第一次亲眼见到了母亲赤裸受刑,并且与动物交的样子,做母
亲的恐怕也会永远记住自己在皮鞭抽打的逼迫下面对儿子手淫的情形。
娜兰奴隶在京都服行劳役三年以后再被南王带来怀远南阁,儿子睦南仍然留
在王朝都城当一个寄人篱下的侯爵。炎凉侯今年是按照朝廷的安排南下粤省。这
样一场变迁下来,首尾又是将近十年,二十岁的睦南肯定已经不是她心里还能想
起来的样子。当妈妈的慢慢疼着,慢慢的哭,一边强撑起精神仔细用心地听他们
说话。睦南已经变过声了,可她当然能听出来儿子的声音。
巴国退兵以后,娜兰陷入了军阀割据,战事纷繁的乱局。依照着最为简单,
但是往往有效的策略设计,大周王朝挑选出其中最强的两支军政力量,而对较弱
的那一方面支持。支持的政治手段就是礼送娜兰旧朝的法继承人国。岭
南王在年初时候制定出了整套的西南攻略,其中就包括了关于睦南的安排。
这一天南阁花廊里开出的这场晚饭只有两个客人。和睦南对谈的官员也不算
是完全的陌生人,几句寒暄之后就能听出来他是那个喜欢用扇子打人胸脯的南王
侍从。两个人的交流进程都是跟循着他们自己已经知道的逻辑线,肯定已经发
生过很多的事情,很多安排,缘起前因她都不知道,可是她能猜,也能计算,她
是掌管过国家的女人,还是能够把断断续续的听闻拼接出一个大概的局面。她能
听出来方案已经筹划完毕,即将施行,王的人和要送出去的这个礼物使用这种方
法见面,是一种带上了官方背景的私人关系,可以规避开太过正经的繁文缛节。
有什么需要干脆说清楚的话可以直接说。比方说娜兰方面已经准备恢复旧朝名号,
等睦南国以后就要拥立他登临王位,这种事在公开场讨论起来就并不十分妥
当。
睦南要国了!
再是经历过多少起伏动荡的人生体验,锻炼成了什么样荣辱不惊的心情,娜
兰女人一时恐怕都没法管住自己山呼海啸一样翻卷过去的各种念头。而等到她千
转的思虑之后,她当然知道睦南去当王有九成不会得到好的结果。娜兰地
方的武装豪强本来就是要用他当一块招牌,他既没有军事班底也没有权斗的阅历,
只会变成一颗被人随意摆弄的棋子。虽然听起来有点讽刺,睦南最安全的地方其
实是在大周。对一个遭到灭国命运的王族母亲来说,她的儿子没有被阉割以后送
去当太监已经是一种足够宽容的待遇。只不过是再反过来想想,周朝当初留下睦
南而且还封赐了爵位,本来也就是等着看看还能把他用在个什么地方,否则他们
凭什么要白养一个异族奴隶的孩子?
不管那一天晚上做母亲的女人有过多少想法,她是一个负罪待诛的奴隶这一
点并不会改变。她反正什么事都不能做。也许把她这样紧紧枷死在桌子的一头,
让她在手脚身体都是丝毫不能动弹的情形下聆听一遍儿子的命运,本来就是一个
恶毒的玩笑。钩出她的舌头让她无话可说,虽然她本来也不敢说什么话,但是万
一来个歇斯底里的大哭大叫满地打滚呢。其实她到现在都没能看清楚睦南长大的
样子,舌头被穿通拉长出去还要挂上东西,人的眼泪根本就停不住。
那一天晚上直到晚餐已经结束,娜兰母亲才突然发现自己的视线正在变到清
晰澄明。她的眼泪竟然还能够奇迹般的流干了。那时客人起身谦让以后正在离席
退场。她看到一个男人的侧脸从她身边一晃而过。那是个高大的男人,远远高过
十岁前后的睦南。不过那就是她的睦南。他应该是从自己的身后绕过了妈妈的光
腿和赤脚。即使嘴里那条让人痛不欲生的舌头,是被沉重地拉扯到朝前朝上的方
向去,妈妈还是尽量往外斜撇过一眼。可她只是看到了一个年轻男人走向门口的
背影。
女人现在能看清东西了。小姑娘们正在清理饭桌,她默默地等待了一阵才看
到那几个管灯笼的男人走近过来。这他们手里拿的是尖刀。他们告诉她要割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