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有几丝瘆人(就是水竖琴演奏时的声音)。
半个弹指后,铜盘恢复正常,上面的以及桌子上洒的水,都已完全蒸发。
天行看着铜盘上的繁复刻度,低头会心一笑,牛饮了一口桌上的马奶酒,面对众将,开始侃侃而谈。
「上柎城虽然不大,却是冗昌二州最难攻打的,由于城中有许多明族百姓,故而北辰军未带来掷砲机、投火台之类的攻城器。
」「若要野战,他们的陌刀阵却是专克我军铁骑,真个是挡者死遇者残,数量劣势就不用多说了……但是——」「他们虽然势如破竹,弱点并不是没有,想要击败他们,我的计划也不甚复杂,第一步,一个字,撤!第二步——」「两个字,守!等!」…………九月初一。
朔风肃杀,阴云密布。
自与莫易城赶到的部队合兵后,只用了五天就成功克复党宕城。
此刻,城中的兵士们正在高声欢呼。
「小菸,这次的虏人好像是故意提前放弃防守撤退,你不觉得有蹊跷吗?」颜以安身着三重乌银铠,长身立在城头,看着欢呼中的大军,浑然没有得胜的喜悦。
颜菸身穿的是次一级的双重银铠,就在方才,她因为斩杀敌军一员虬髯大将而升任骑校统,此时习惯性地坐在台阶上,她对哥哥的忧虑显然意兴阑珊,「有什么不对劲的,那些虏狗只怕是被吓破胆了。
」「谬矣。
」颜以安不动声色,语气变得像一个授课先生,「他们若是没了胆气,又为何还要与我军在城外苦战一天半?」颜菸无言以对。
颜以安又说了几条,不过她都是有听没有懂。
忽然间,一个盔甲凌乱的年轻士兵从远处奔跑过来,冲开拥挤的人海,来到颜以安一丈处就噗通跪下。
「将军,公孙将军和其部下喝了一点酒,就突发奇想的带着两千精骑行出北门,扬言要全歼逃窜的一万五千敌军,创造一个以少胜多的历史奇迹!」「什么!」颜菸大吃一惊。
「这个败家子!又酒后误事!不知道穷寇莫追吗!」颜以安更是直接骂了出来。
「你说的……一点是多少?」「不多,也就三斤。
我乃他的部下,竭力规劝公孙将军莫冲动,反倒遭他毒打一顿。
」对于普通人而言,三斤酒可能难以想象,但对于了解公孙炜桓的人,实在是可以理解,不过那毕竟是酒,不是茶更不是水!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怎么办。
公孙炜桓的行为没有经过诸将计议,又是明显的剑走偏锋,不用指望有人会自告奋勇站出来搭救于他了。
他的人品可不怎么好。
就算把他弄回来,他这个还没有焐热的将军身份怕是又得被依军纪打回原形。
若不是因魏华栋重伤晕厥、生死不知,他也不至于这么快官复原职。
「这个傻逼。
」颜菸用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嘀咕了一句,然后迈步走到了一队仍在狂欢的士兵面前,因没戴头盔,刚刚修剪出几个月的齐颈短发随寒风飞舞起来,「传令下去,全旅兵士如有自愿,随我一并出城,援救公孙将军!」「得令!」他们原来都是颜菸所统部属,听得命令不敢有片刻耽搁,齐声应答后纷纷去通知同伴。
「你回来!」颜以安由于隔得太远,呼喊声根本没有被她听见。
「诶……」他知道这个妹妹的性子,一百头野旄牛也拉不回来,现在她已经向北门飞奔而去,就算自己追上也没办法。
于是,经过一刹那的思考,他终于做出了决定,转头吩咐身边的副将,「去给我麾下戊字旅的夏国安传令,让他率所有士兵前去与颜校统汇合,共同增援公孙将军!」这次北讨,几乎各个编制都有不同减员,夏国安的部队是损失最小的,颜以安虽然说将军,但一不能自行带兵玩擅离职守,毕竟按照计划,党宕城的兵力需要在两天后才进发,与右路军共同进攻上柎城。
其次他也不能无限制调动部下,毕竟当兵的是人,不是铁木做的机关傀儡。
副将刚刚走出了几步,颜以安忽然又叫住了他,「……若万不得已,一定要首先护颜校统全身而退。
」「遵命。
」看着副将小跑着离开,颜以安内心也有些忐忑,两千加颜菸的四千再加夏国安的近五千,和一万五千的敌人并不算相差悬殊,可如果出了意外,出去的这些人也不是没可能阴沟里翻船,不过和妹妹的安危相比,他着实没空想夏国安此去是不是送死。
如果是父亲颜鸿基在自己的位置上,多半会让颜菸自求多福,从小到大,父亲对妹妹从未有过宠溺,更不会用手下将士的性命,为她的任性买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