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敢这么做,是觉得我不会为了这个小事,公开卡他,不管他是试探还是自负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后面他们知道你来了,就不敢像之前那样行事,之后把姿态放低和你妈去商量,外人就会知道,这件事是对方在求我,那我为什么不点头?」
「凭什么让他们赚这个钱啊。」张其明听来听去,都觉得这些车轱辘话和白说一样,他已经站在梅姨旁边,手上的力道也越发重了。
梅秋韵瞪了他一眼,边说道:「政治是……」
「知道,是妥协的艺术……」吃了这一瞪,张其明也老实很多。
「我有必要为了这点小事卡一下他们吗?我没有,因为这对我来说影响不太好,但是如果觉得我可欺,这事一定成不了,他们做出一个求人的姿态,你妈也不会有损失,这样你妈得了面子,他们得了里子。」
「独食不肥啊……你总要给人留口汤喝的。」梅秋韵叹息一声,算是结语。
张其明听后没有多说,这件事梅姨说的不尽不实,但他也没法深究。最简单的一点,这件事是谁得了面子还不好说,梅姨沉寂了这么久,在政治上也是有自己的诉求的,很可能她还会觉得这事来的很及时,是个能显示存在感的机会,而在整件事中若隐若现的梅秋韵,既低调又凸显了掌控力,可是这些话他也不敢说,第一是不敢肯定,第二是说出来一定挨骂没有任何好处。
「算了,我给您沏杯茶吧,我妈新给您拿的,怎么也得尝一下。」
宫园这里,没有茶海,只有一个精致但老旧的茶盘,张其明翻出猴魁,走向电视旁的桌子,准备帮梅姨把茶叶沏好。
屋内静默良久,只剩下张其明手中的动作发出一些细微的声响。
但是就在这时,坐在沙发上的梅秋韵,看着张其明的背影,口中缓缓地吐出了一句话。
「其明,你妈妈的滋味不错吧。」
听到这句话的张其明,好似尾椎触电,电流顺着脊柱窜遍全身,背对着梅秋韵的他完全不敢转身,双目瞪大,全身僵硬──
他直接呆立在当场!
「梅姨,你……说什么……?」张其明满身僵硬的缓缓转身,嘴角扯出一个很勉强的笑容,假装没听清般的再次询问道。
转过身后的张其明,却见梅秋韵挑起眉毛,似乎是略有疑惑的看向他。
「茶你没喝过?我说你妈拿的茶叶,滋味怎么样?」平淡的说出这句话后的梅秋韵,闭上眼不在理他,将一只手盖在了自己的后颈上,头也随之缓缓地大浮动上下晃动。
「……还没喝过。」听到梅姨的回答后,张其明本能的长舒一口气,手上的动作继续。
不对!梅姨刚刚说的绝对不是这个!她说的肯定是「妈妈的滋味。」
但刻在内心中的惧怕还是抑制住了纷乱的思绪,张其明选择不动声色,先把手头的活做完,再慢慢地思考,省的被梅姨发现什么异常。
这就有点想多了,以他的城府对上梅秋韵的阅历,那真是什么想法也藏不住的,不过自欺欺人的张其明,还是把茶泡好,给梅秋韵端了过去,同时坐在离梅姨较远的沙发边,捧着茶杯思考。
「梅姨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和妈妈的事?」
「难道是她从妈妈的身上看出来的吗?亦或者……是妈妈告诉她的!?」想到这里的张其明险些跳了起来,这个想法背后蕴含的意义他都来不及思考清晰,就已经被浅浅浮在水面上的冰山一角惊到了。
「妈妈为什么要告诉梅姨?而梅姨现在跟我挑明又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先挑明又否认???」张其明完全被繁复的念头所干扰,而看着梅姨那稳坐钓鱼台的身姿与一如既往的上位者般的沉稳威势,他又慢慢开始自我怀疑了起来。
「当啷。」随着茶杯放在桌上的轻响,梅秋韵站起身来说道:「我累了,去洗澡了,你想洗的话,次卧的卫生间能用,东西也是齐的。」
「难道……我真的听错了?」看着梅秋韵就样毫无异样的走向了客厅中的主卫,被独自留在客厅中的张其明越发疑惑了起来。
「等等,这件事严格来说还有人知道。」想到这里的张其明赶忙掏出手机,登上了论坛,待浴室内水声响起之后,点开了那个他熟悉的头像。
「在吗,大大?」张其明手指翻飞,快速的打出了这条消息,现在时间还不算晚,也差不多正是论坛常客们活跃的时间。
紧张的握住手机,时间好像化为了具象化的钟表,在张其明的脑海里滴答着。
「在,怎么了?上次你不是说找到你妈给你留的线索了吗?应该收获颇丰吧?」
「呼──」张其明长出一口气,不是梅姨,浴室的水声还在持续,梅姨的手机也在客厅。他又点开「通版」的个人资料确认了一下,十多年的账号,作品发布时间也很正常,而且也确实很热衷解答狼友的问题,看起来就是一个正常的网友。
「主要是想感谢你,至于线索是日记,我妈私下会用日记和我沟通。」既然对面没问题,那说明此事确实是妈妈告知的梅姨,他需要好好的想一想这里面的关窍。
「那挺好的,这很直接啊,你这就算彻底成了,以后细心点就行。」
「对了大大,我之前发的那些帖子,能不能帮我删除?」
「哈哈哈,明白,低调点挺好的,而且你们也搭上线了,可以专心围着你妈了。」
「是这个意思,谢谢大大理解,以后我尽量就不打扰你了。」这算是张其明才萌生的想法,刚才的思考让他发现了这里的一丝丝隐患,如果自己和妈妈的情况暴露的越来越多,那么这事还是有一些客观上的危险性的。
放下手机,张其明又开始迷茫了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关于梅姨要做什么,各种可能性已经在他的脑海里闪过太多──不管是说反对这种事,想规劝他们也好;还是说不反对,就是敲打一下自己,让他们母子隐藏好也罢,哪怕是他一直以来最不敢想的事……
可这都不是他困扰他的最大问题,真正让他不能理解的是,妈妈为什么要告诉梅姨?以妈妈的城府,如果想隐藏肯定不可能这么快暴露,哪怕对方是梅秋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