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他剪头?发,自己安安稳稳地在娘家住了整三天才回石桥村。
回去?也不闲着,买了个专门烤火腿肠的电炉子,天天到平村镇和东牛庄的路口摆摊儿。
“现在不修路了,家里全?靠小贵子挣那仨瓜俩枣的不够嚼用,我多少能贴补几块钱。”
马秀兰简直要气笑了:“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以前我好胳膊好腿的时候咋不见?她挣钱?瞎狗熊绣鸳鸯,装模作样!”
气归气,马秀兰并?不敢当面冲刘小娥呛声。因为这?三天她和儿子孙子朝夕相对,着实尝到了苦头?,不得已学会了左手吃饭,左脚也能配合拐棍略微用力,日常行走坐卧都可以自理。
如果刘小娥再躲回娘家,她还得跟着唐贵顿顿吃剩饭,闻见?炒菜那股糊味儿就泛恶心。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马秀兰一面在家忍气吞声,一面出门四处诉苦,逢人便叨叨刘小娥多么奸滑,多么白眼?儿狼,连唐墨给?她送猪肉都被迫听了半个钟头?,一条一条的愣是?没重?样。
唐墨:“……”
咋说呢,他妈真是?越老越那啥,亏得隔三差五找陈大?娘行好,啧。
拧着个“川”字回家,姜冬月已经把锅碗拾掇干净了,唐墨挤了一点儿洗洁精刷铝盆,随口道:“我妈下星期就能拆石膏了,脚上的,胳膊还得再等两天。”
姜冬月:“那挺好,拆了走路轻快,估计就不用拐棍了。”
“是?啊,我看那团石膏至少一斤多,糊得脚脖子像个沙袋。”唐墨冲了冲水,将铝盆放进碗橱,“我妈也是?的,小孩子都知?道不去?戏台,她这?么大?人了非得进去?,又折腾又受罪,真不知?道图个啥。”
姜冬月瞟唐墨一眼?:“图那堆木头?呗。戏台的檩条、椽子都没朽,比板厂买的旧木头?还好,拉两车卖了烧了都实惠。”
唐墨:“我妈不缺柴火啊,家里有小贵子买煤球,冬天我还给?她送几布袋碎木头?,够烧山西炉了。”
“……”
姜冬月顿了顿,咽下那句“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尽量婉转地开口,“没人嫌便宜多,村西修路那会儿,你妈经常往回装沙子、装洋灰,听会粉说还倒卖了一批树苗。现在戏台塌了,呼啦啦那么多木头?,肯定眼?热嘛。” 可惜这?件事归赵成功管,唐贵的面子不好使,连带马秀兰也白丢了一次脸。
唐墨打破脑袋想不到竟然会是?这?种原因,挠挠头?沉默了:“……”
难怪他进唐贵家时总觉得哪儿不一样,仔细想想,是?因为院里抹了新台阶,沿墙根的位置还铺了二尺宽的水泥道,不怕淋雨浇土。
“宰相门房七品官,自从小贵子选上干部,他家里外里没少沾好处。”姜冬月边说边削苹果,削完切成四块放碗里,“吃吧,这?布袋苹果有点儿蔫了,得赶紧吃。”
“哎对了,上次批发的运动服和绒裤卖挺好,我想再批一次,捎带把初冬的厚外套、保暖衣购上,有便宜袜子了也囤点儿,咱们过两天去?万通市吧?”
唐墨两口消灭了苹果块:“行,我先把三蹦子准备好,气管雨披都带着,保险。”
夫妻俩拿定主意,又听了听天气预报,大?后天便出发了。到达万通市国?际城,发现人家扩建了半条街,新添几十家商铺,随处可见?红彤彤的开业横幅。
新店为了揽客,通常价格会略低些,姜冬月和唐墨打问了一圈,最?后从新店买了袜子和鞋垫,其他衣裳仍找熟悉的老店采买,结结实实装了七个大?包裹。
他们出一趟远门不容易,能买多少是?多少,下次再来就到腊月了,专买对联窗花等年货。
东西太多,姜冬月不肯让唐墨硬扛,买了一个拉货的铁架子。但是?今天坐火车的人太多,两人前后配合着挤上去?累得够呛,后背都汗湿了。
“同?志,火车不让带这?么多行李,严格来说每个乘客不能超过二十公斤,你们五十公斤都有了,应该办托运。”来查票的乘务员脸色很不好看,“下次注意,再这?样罚款了。”
唐墨擦擦汗:“对不住啊领导,我们乡下人头?一次进省城,以后就知?道了。” 他态度诚恳,那乘务员没再说什么,很快去?查别人的票了,姜冬月靠着包裹休息,偷偷冲唐墨竖了个大?拇指。
出息啊老黑,都会忽悠人了。
摇摇晃晃地挨到洪金市火车站,夫妻俩连推带拉挤出车厢,穿过地下通道出站,将将赶在五点前把包裹摞到三蹦子里捆紧。
姜冬月坐到前座,长?长?地松了口气:“咱走吧,回去?天就黑透了。”
“嗯。”唐墨应了声,旋转右车把,慢吞吞地往回返。
城里车多,加上包裹遮挡视线,他开得非常小心,直到穿过市区踏上熟悉的土路,才加快速度突突突地前进。
此时夕阳已彻底隐去?了踪迹,道路两旁的杨柳树模糊成连绵的黑影,在深秋凛风中飞速后退。
姜冬月打量左右,目光从零星的疾驰而过的汽车身上掠过,忽然心头?一动:“老黑,咱们买辆车怎么样?”
“你咋想起来买车了?”唐墨嘿嘿直笑,“其实我刚才正琢磨这?事儿呢。买吧,有辆车多好啊,去?哪儿都跑得快。要是?熟练了,还能走高速上万通市批货,比坐火车强多啦。”
他明显早想过买车,话匣子一打开便收不住,“上次送笑笑,我就羡慕那些开车的家长?,孩子轻松大?人也轻松,下雨下雪都不怕湿。”
“就是?养车费钱,听说买车的时候必须买什么保险,啥都不干先掏千把块。买回来不开吧,干坐着赔本儿,经常开吧,汽油也不便宜。” 姜冬月不自觉地跟着笑:“那就开,钱花在哪儿都值。你看咱家那台拖拉机,除了秋麦天用一用,平常都闲待着,照样离不了。等咱家买来汽车,我就开着它出摊儿,三蹦子淘汰了。”
“嘿,看把你能的,什么都敢想。”
“现在攒钱了嘛,当然要往好处奔……”
唐墨和姜冬月都不是?爱空话的人,回到家归置了衣裳包裹,夜里吃过饭盘了盘手头?的存折,又把买车的好处坏处翻来覆去?思?量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