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桌上摊开的折子,沉默片刻后忽而轻叹:“太子如今在景州坐镇剿匪之事,他第一回 单独拿主意,恐怕有些力不从心。”
谢锦安唇角勾起一缕几不可见的笑,轻声道:“二皇兄是父皇亲自教导长大的,又是太子,必然是能顺利完成剿匪,为父皇增光、安百姓之忧的。”
他已经能预料那折子上写的,是有关太子的近况。显而易见的,他的父皇对太子略有不满,对武王也不算待见。
顶多半月,他就会得到等了许久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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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锦安走后,顾菀便回了寿康宫中,到太后面前说话。
“臣女想太后娘娘早膳应当用的不多,要不要传些茶点来?”顾菀一边为太后轻轻捶着小腿,一边细声询问。
太后笑眯眯地道好:“还是顾小姐贴心。只是如今还喊哀家太后娘娘,未免有些生疏了。”她的眼睛一转,落在自己方才写好的懿旨上——只等锦安那小子回来,便可以宣读了。
顾菀面色微红,如一朵浅色的垂丝海棠:“……臣、臣女想等接完太后娘娘的懿旨再改口。”
“真是守规矩的好孩子。”太后轻声赞道,转头对李嬷嬷道:“正巧等会儿王妃和康阳也要来,便让小厨房准备些精致的点心来。”
话音还未落,李公公就进来传靖北王妃与康阳郡主到了。
太后就笑着让李公公赶紧将人领进来。
靖北王妃与康阳郡主到后,先给太后行礼问安,颇忧心地询问太后如何。
“昨夜臣妇与康阳得知太后娘娘遇刺,心惊胆战了半宿,原想一早就来请安,结果又听皇上一早便来寿康宫,这才到了现在。”靖北王妃眼下有几分乌青:“太后娘娘的身子可有大碍,可有找太医看过?”
说罢,她转向顾菀,眼中更流露出几分担忧:“顾二小姐如何?”
康阳郡主亦是满面的忧心忡忡。
“王妃与康阳不必担心,哀家一切都好。昨夜之事皇帝已经细细审查过,并非是刺杀哀家,只是一场误会,你们回头听一听刑部的说法便是了。”太后不愿多提此事,稍稍解释一两句后,也笑着看向顾菀:“不过昨晚,顾二小姐之心很是让哀家动容。”
靖北王妃颔首一笑:“臣妇也是感于顾二小姐的良善,又和顾二小姐很是投缘,才想着收顾二小姐为义女的——我已经将折子递交给皇上了,顾二小姐不怪我先斩后奏罢?”
看着靖北王妃对自己俏皮地眨一眨眼,顾菀便不禁弯起了眉眼。
像在和风清星的夜晚,被温柔的月光笼罩。
顾菀此时才明白,祈国寺中,靖北王妃口中,“我给你婚后反悔的机会”是什么意思了。
——若婚后不和,她一个镇国公府的庶女,面对皇子,怎样都不会有反抗的机会。她或许要忍受疏离冷落,甚至被递上一纸休书。
但若她是靖北王府的义女,一切都会不一样。
她能反悔,能和离。
要是想二嫁,亦是可以。
顾菀的身后,从此便不再是镇国公府,而是靖北王府。
第50章 第六十章
◎顾莲不是一直心心念念地想嫁给太子么◎
想明白了这一点, 顾菀心上就滚过一片热流,眼角也泛出一点微红热意。
她原以为,靖北王妃当时所说, 是愿意帮她的意思,不想竟是要直接收她为义女。
靖北王妃见顾菀眼中一片水光,颇怜惜地用帕子擦了擦,柔声道:“怎么哭了, 是不是我提前没同你说,将你吓着了?虽然如此,你可不许说不愿意给我做女儿。”
顾菀仰起面儿,望着靖北王妃,软声道:“臣女是有点儿惊讶……能得王妃如此看重, 是臣女的荣幸, 自然也是愿意的。”
“那便不要再说什么王妃、臣女了,唤我一声义母,唤康阳一句姐姐,可好?”靖北王妃笑得欢喜, 牢牢握住顾菀的双手,声音中是藏不住的期盼。
康阳郡主亦在身边亮晶晶地盯着顾菀。
刚刚才被顾菀委婉拒绝的太后立刻开口阻止:“顾二小姐是个懂规矩的好孩子,方才还和哀家说呢,要等圣旨正式下了, 才改口叫哀家皇祖母呢。”
靖北王妃不免轻叹,旋即又笑道:“太后娘娘说的是。既然顾二小姐要守规矩, 那臣妇便不守了。”她转向顾菀, 眼中是柔软的光亮:“你往后是我的义女, 再唤你顾二小姐未免也太生疏了——往后, 我叫你莞娘好不好?”
这是她家乡旧俗了, 取女儿名字中一字,唤作“x娘”。从前她的母亲,就是喊她作慧娘。可惜她的康阳觉得宝娘不好听,她就只能唤宝儿。
顾菀在心中轻念两遍,面上漾起绵软清甜的笑意,眼尾似春风中的玫瑰花瓣一样,娇艳地舒展上扬:“好,臣女很喜欢这个称呼。”
太后在一旁笑着点头:“哀家觉得莞娘这两个字甚好,往后哀家也这样唤顾二小姐——省得和锦安口中的阿菀撞了,叫他平白吃醋。”
顾菀闻言微愣,有粉霞忽地飞上面容,增添一缕娇色。
“王、王爷不是随意吃醋的人,更遑论是吃太后娘娘的醋。”她难得张口时略有结巴。
“哀家瞧着锦安可爱吃醋了。”太后笑得愈加开怀:“王妃你可不知道,上回锦安同我讲起莞娘的事情时,也和莞娘现在一样呢。”
“他那样不羁的性子,竟也有乖巧结巴的时候。”
靖北王妃含笑:“从这点看,臣妇就觉得肃王与莞娘是天生一对呢。”
说罢,靖北王府话题一转,询问起太后,京中女儿出嫁,义母应当备哪些嫁妆:“臣妇久在边疆,对京中的规矩倒是不大明白。”
“这倒是提醒哀家了,回头要开私库,给莞娘添一份妆。”太后说起嫁妆头面之事,颇为精,与靖北王妃细细地说起京城中的规矩,又举了许多的例子。
康阳郡主坐在顾菀身边安静地听着,直到说至末尾,她才轻笑着开口:“臣女手头上未有什么好东西送给菀妹妹,便只好从自己的封地上割下一块赠予,当作贺礼了。”
康阳郡主享受与永福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