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裡,周正续的脸上突然显现出一丝令人悲悯的生无可恋,他无奈地笑
了笑:「何警官,你听说过‘老爷想吃屎’的典故吗?」。
这么噁心的故事,我上哪听去?但现在是我在审讯周正续,他说什么我也只
能听着:「愿闻其详」。
周正续看着我的脸,微微一笑,接着讲述道:「说旧社会的时候,南方有个
大财主,一辈子赚了好些钱,能够让他们家人三生三世都花不完。这老爷守着几
间房子的金银,就想着自己真的没活够啊,于是就到处寻访郎中啊、名医啊,询
问各种各样的延年益寿的方子——从东北的野山参,到西北的狼肉、虎骨,过去
宫廷的灵丹妙药方子、民间的奇药偏方,什么童子尿、什么紫河车、什么观音土
,全都试过、一样不落。可这人呐,哪有长生不老的?终于有一天,老财主不行
了——他这一辈子能吃的不能吃的全都吃遍了,也不见自己有长生的迹象。这时
候他突然想起来,还有种东西没吃过,他就吩咐自己的亲信告诉下人,从茅厕裡
弄口屎来——说不定,这一口'人中黄'下去了,身体就好了呢?可结果你猜怎
么着了?」。
我想了想,对他说道:「结果老爷在下人把屎端来以前,先嚥气了——这是
小说《苍河白日梦》裡的故事,你真以为我没看过啊?」。
「呵呵,没想到你还是个爱看书的人呢」。
周正续听了,笑了笑,接着他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种沧桑:「人啊,就是这
样,有些人放浪了一辈子,临死前突然老实了、大彻大悟了;有的人老实了一辈
子,结果临死前,就他妈的想要勐作一把。我杀人的时候,心裡突然有种感觉—
—可能那俩人,真就是我这辈子能成功杀掉的最后两个人了。看着那女孩还温热
的肉体,我就没忍住……唉……」。
看着他这样子,我内心裡突然忍不住对他产生了一丝同情。
「说起来,你究竟为什么要杀江若晨?」。
我对周正续又问道。
周正续刚要开口,我抬手製止了:「别,周老师,您先别急着开口。我知道
你们特种兵在面对审讯的时候,也有一系列的应对方桉;但你别骗我,江若晨的
秘密我是知道的,这丫头在学校表现得挺乖巧的,但是实际上没少做出勾引老师
、校工的事情,不过在她自己的那本桃色日记上面,没有您周老师的名字。而且
据我所知,孙筱怜老师也是这丫头拉下水的——能把一个女人拉下水一次,就能
再把别的女人也拉下水。您杀她的原因跟这个是不是有关,我不清楚,但我说这
些,就是想让您知道,想要编谎话骗我,是绝对不可能的」。
周正续看着我,陷入了深思。
他一沉默,我就知道我的假设很可能是对的。
这一秒之前,在我的脑海中,我一直都把周正续妻子被轮姦和孙筱怜被一群
男人调教的事情联繫在一起,于是我怀疑周正续妻子被男人轮姦,可能也跟江若
晨有关係;周正续气不过,便找机会姦杀了江若晨,顺便为了灭口,杀掉了卢紘
——而正巧,卢紘是「桴鼓鸣」
网站上的目标人物。
逻辑虽然稍微绕了些,但是应该说得通。
他沉默了许久,抬起头对我说道:「何警官,你真的还很嫩。你真的以为,
你说看到的、听到的一切,就真的是真相了么?」。
「什么意思?」。
「就这意思」。
周正续说完,大剌剌地把身子往椅背上一靠。
就在这时候,魏蜀吴进了审讯室,他拿了三杯奶茶,他把其中一杯递给了周
正续说道:「喏,正好多出来一杯!便宜你小子了」。
「呵呵,我不喝甜品」。
周正续推了推奶茶杯。
魏蜀吴无奈地看着周正续,自己连喝了两大口奶茶,又对我问道:「怎么样
了?」。
我端起奶茶杯子,想了想又放下,没理会魏蜀吴,直接对周正续问道:「我
说周老师,事已至此,我觉得你也没什么可反抗的了——这个事情你自己也应该
是知道的。因为你杀了江若晨的时候,你留下了最致命的一个错误,就是在她的
肛门和后背上留下了你自己的精液;刚才夏组长带你去医务室的时候,已经把留
有你血蹟的纱布送到鑑定科了,经过DNA比对以后,你的杀人事实就会成立。
更何况,你还有私藏军火枪支、还有袭警罪,任何一项罪名都不会让你翻得了身」。
「你想说什么呢?你觉得我怕死么?」。
周正续说道,「我在边境和海外执行任务的时候,早就经历过太多的生死。
死刑对我来说算不了什么,我从阎王老子手裡躲过好几年了,已经是赚了的」。
「嗬,好大的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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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蜀吴又喝了一口奶茶,「你觉得战死沙场,和被判了死刑能一样么?明明
一个是光荣,一个是耻辱」。
「那又怎样?」。
周正续不以为热地说道,「人是我杀的,也进行了姦尸。杀人偿命,我自己
做的孽,自己来还就好」。
「可问题是你在杀了江若晨、卢紘之后,还要来刺杀夏雪平。你跟江若晨有
怨仇,但是夏雪平跟你有什么过节?你刚才已经说了,是X先生指使你杀的夏雪
平,那他究竟是谁?现在在哪?他跟你在江若晨这个桉子裡又有什么关係?他究
竟帮……」。
「——你们休想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