昇日落,只要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即将爆炸时,便会骑上越野机车狂飙而去,不管
是山巅水湄或教堂庙宇的任何一个角落,只要能令他暂时疏缓一下的地方,全都
看得到他孤独的身影。
可惜这种逍遥的日子才过不到两个月,在他背后追风的暴走族便越聚越多,
起初是他的狐群狗党发觉之后,立刻以保护老大安全为理由,飞快组好了一个护
卫大队,紧跟着地盘上的年轻人也风起云涌地纷纷加入,到了后来闻风而至的年
轻人更是赶都赶不走,只要他一亮相,整条等在马路边的各式机车随即跟着发动
,那种震天价响的声势有如要去打仗,而这些从不带头盔和护具的飙车族,少则
一百馀人、多则超过五百以上,很快便成了交通警察最头痛的取缔对象。
不过只要不打打杀杀、惹事生非,辖区的警察局倒是乐得闭上眼睛,谁也不
想去管他是否已经成年或有无驾照,在治安优先又能带动消费的考量之下,对于
这些自律甚严的讨厌鬼警方倒也懒得干涉,纵然有人不断打电话报桉检举,他们
总有办法敷衍过去,就在这种前呼后拥的生活当中,杜立能那颗流浪的心亦不得
不愈沉愈深。
日子总不会一成不变,就在小煞星觉得自己老是提不起任何兴趣的时候,一
件突如其来的小插曲给了他转圜的契机,那是依旧在当学校僱员的陈小姐,这位
陈文娟一直没升任为正式职员,虽然杜立能早就不跑训练处了,可是人家却经常
从窗内偷瞧着他,偶尔甚至还会跑到足球场去给他送饮料和小点心,就算一再告
诉这位小可爱以后别再费事了,但千篇一律的回答就是『刚好』每次都买太多了
吃不完。
关于这位阿娟杜立能其实所知有限,在保守的黑框眼镜下面似乎有对灵巧的
棕色眼眸,脸蛋倾向于清秀而亲切的感觉,由于未曾正式端详过她的长相,所以
是美是丑也说不上来,儘管不是个长腿妹,但中规中距的服饰下倒也是凹凸有致
、并不含煳,若要讲有何叫人注目的地方,肯定就是那张总是看起来像在微笑的
小嘴,略为噘起的双唇显得有些淘气和随时都宛如在撒娇一般,叫人打从心底会
捨不得去责备这样的小女人,除此之外,大约就是一连串的问号了。
那天刚练完假想赛,杜立能和几个队友在校门外的冰店喝饮料,忽然发现阿
娟在店门外走来走去,一副徘徊不前的模样,尤其是两人眼光相接之际,那种欲
言又止的表情是再清楚不过,即使不确定是否为自己而来,他还是决定走出去问
个究竟:「陈小姐,有事吗?怎么不进店裡却一直在骑楼下晃?」
看得出来阿娟相当惊喜,但个性较为矜持的她还是低着头小声应道:「真不
好意思,打扰你了,杜立能,要不是真的万不得已,我也不敢这么冒失……但是
我确实想不出其他办法了……所以……。」
「所以怎么样?」
瞧着阿娟那种吞吞吐吐、有口难言的神态,杜立能乾脆一把将她拉到柱子旁
边说道:「趁着现在旁边都没人,妳就坦白讲吧!妳又不是不晓得我的个性,这
样语焉不详的想憋死我啊?不管是什么事都直接说没关係。」
受到鼓舞的阿娟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才垂着眼帘应道:「谢谢你没把我赶
走;因为我实在很需要你的帮忙,事情是这样的,我姊姊和姊夫是在旧镇开小吃
店的,本来生意还差强人意,勉强可以餬口,但最近他们那边有个帮派要去收保
护费、而且一个月就要一万元,我姊夫因为付不起前天已经被砸店,对方还放话
说若是今晚八点以前敢不交钱,他们就要到家裡把我姊抓去抵债,他们这样无法
无天,可是警察却说没有证据和那些人的身份资料报桉也碍难受理,因此我姊和
我在走投无路之下才想到要拜託你……对不起,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我姊夫又是
个老实人,根本没有社会关係可以求助,所以……。」
没待阿娟再讲下去,杜立能便伸手制止她说:「我明白了,这些地痞流氓就
专门欺负古意人,不过天下事不见得每回都会碰到吃素的,没问题,我就跟妳去
旧镇走一趟,车程应该不会超过一小时,骑摩托车搞不好半个钟头就能到,八点
的话我还来得及先回家洗个澡,妳说,六点半咱俩要约在哪裡碰面?」
大概没料到杜立能会这般爽快的答应,有点受宠若惊的阿娟反而双手合握在
胸前支唔着说:「可……可是……我跟我姊他们都没什么钱,所以……所以你下
手要……轻一点,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能和平解决,因为……我怕我们会负
担不了大笔的医药费,这样讲……真的对你很不好意思……。」
望着她一副不知所措的单纯模样,杜立能不禁莞尔一笑的应道:「放心,事
情我会看着办,妳不用想那么多,总之保证不会让妳花钱就对了;现在可以告诉
我等一下要在哪碰面了吧?」
如释重负的阿娟这才娇俏地踮着脚尖说:「那就在戏院旁边的唱片行门口好
了,六点五十行不行?」
「六点四十准时到,早一点过去比较保险。」
已经转身准备回家的杜立能挥着手说:「万一我们迟到害妳姊姊被人抓走的
话我可赔不了,所以妳快去吃点东西吧。」
冰店裡的足球队员看见小杜打算离开,连忙冲出来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不过
他只摇了摇手说:「没事,我要早点回去洗澡,你们继续留在这裡喝饮料,记得
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