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打了一声招呼,在她们眼里,这个哑婶家的有钱亲戚很陌生,尽管为人很客气,不过也没人敢随便开玩笑,毕竟张东的外表还是很稳重,凶起来又有点流氓相,这种人是这些乡下女人不敢招惹的。
张东和这些人客气了一下,就拿着托盘下楼。
下楼途中,张东停下来点了一根烟,趁机休息一下。虽然不是故意的,但他还是被楼上那些放肆的笑声吸引住,忍不住竖起耳朵偷听那些人的话。
“多舒服啊,住在这儿,有人伺候,吃的是馆子里的饭,还有人洗碗,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就是、就是,你看我们现在没钱建房子,何况一条破路都不修,就算有钱也不想建。现在我们都租房子住,一天不干活的话,睡醒就会欠房租,这日子还真不如以前种地强。”
“可不是,我家那点补偿本来就少得可怜,去掉占的那些田地外,什么都不剩,谁有哑妹命这么好,在这关头碰上好亲戚,那亲戚可是大贵人啊!你看她家的补偿落下来,乡长都亲自送上门,哪像我们还得大中午的顶着太阳排队,领自己的钱倒像是去要饭似的。”
“那倒是,想想也是这么回事。你这手术,不花自己一分钱不说,还有人伺候着,咱们就算生病,连医院的门都不敢进咧。我可告诉你啊,久病床前没孝子,一般这些事谁都不想惹麻烦,自己家儿子都没伺候得这么周到,你该享乐就赶紧享乐吧。”
“哎呀,哑妹这面色多红润啊,你们看看,年轻了十岁似的。皮肤一白,也显得年轻,本来就眉清目秀,现在看起来更像是个没出嫁的大姑娘。”
“你懂什么?那是人家吃得好!听说现在一顿饭都比得上咱家一个月的伙食呀!”
“可不是吗?我们坐月子的时候都没过得这么好,就天天看她在这儿享受。你们别看不是大鱼大肉,人家吃的那东西就是高级,有时候那一盘上来,都比得上半头猪啊!你辛苦一天赚的钱,还没人家一筷子吃的钱多。”
“对哦,你这段时间吃得多好啊!上次我来的时候看见的那只小炖盅,你知道那是什么吗?赤嘴挽的鱼胶啊!我怎么知道?我有个侄子在哑仔那里做徒弟,今天哑妹这一顿饭看起来好像很简单,但这汤都是黄金炖出来的!还有一碗金线挽的鱼胶,你们这些土三八知道这是什么鱼吗?我可告诉你们,那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稀罕物啊!”
“金线挽啊,老娘坐月子都没喝过一口,那东西一手指大小都就要好几千元吧!”
“我知道!我操,这小子这么下血本啊!哑妹,亲戚归亲戚,不过那童养媳和你家没什么关系啊,不恨你们就不错了,还对你们那么好,我说是不是这小子看上你了啊?不对,不对,说不定是看上楠楠了,上次我见这 丫头的时候也愣住了,长得越来越漂亮不说,那两坨肉还真是大得吓人,美得我那没出息外甥都直流口水,咱们这些老娘们想比都比不上……”
“少来了,那 丫头多乖啊,说那些干什么!我记得她学校成绩很好,你家那闺女天天就知道玩,一点都不懂事,哪比得上哑妹这宝贝女儿啊。”
“对、对,是宝贝,说不定宝贝到别人家里去了呢。不过哑妹这上半辈子吃了不少苦,下半辈子能享点福也不错,要不是碰上了贵人,这日子可就凄惨了。”“可不是,你看现在人家过的日子多舒服。我听我那侄子说,这一天的饭全是老饭馆那边做的,就算炒道青菜都得哑仔亲自上手。今天是一碗金线挽的鱼胶对吧?这一顿随便算就好几千元吧!而且这段时间哑妹吃的粥可都是好东西,就昨天那馎鱼卵,你这个土包子知道吗?就那么一小碟就四千多元啊!”
“那么贵啊?我光听昨天那野生的什么海鳗很贵,这个也贵到这么离谱!”“你那侄子是老实人,倒不会骗人,不过他说的确实也吓人,别的不说,那叫什么鲔鱼的鱼肉就贵得要死,而且说了这炒菜用的家伙全是新的,用的油还是进口的,这也太夸张了吧!”
“那什么油?我记起来了,说是义大利直接进口的油,就算在洋人那边都算是最好的,是橄榄油,一斤算美金的话都要四十多元呢,是美金啊,炒不了几天菜的量就那么多钱啊。”
一群老女人叽叽喳喳地说着,话题渐渐八卦起来,也没什么好听的,张东听了一会儿就觉得烦了,怕被人发现,就拿着托盘回老饭馆。
张东不在乎这些女人的主题老在他身上,倒没多想什么,反正她们不八卦也没话题,茶余饭后说的永远是乡亲们的生活,尤其是这些女人要是少了可以说的事情,那生活简直是生不如死,变成她们的话题也没什么不可。
不过房内的情景可就 不同,一群老女人唧唧喳喳地说着八卦,尽管是主角,但哑婶却坐在一旁,没怎么参与,即使她现在可以用打字的方式和其他人沟通,但她这时却什么动作都没有,脸上除了错愕 之外,还有点慌张。
羞涩的红润在哑婶脸上一闪而过,但马上就被她隐藏得很好,这些女人都没注意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娇羞,那是如同小女儿家般的萌动。
这些人的话看似八卦,也充满羡慕和嫉妒,但听在哑婶的耳里除了震惊外,还多了几分感动。
此时心乱如麻的感觉让哑婶焦躁不安、心跳加快,这种六神无主的感觉特别剧烈,她是个随遇而安的人,从来没体会过这种心里颤抖的奇妙感觉。
乡亲们言语间的羡慕也是哑婶不曾体会过的,那种会让虚荣膨胀的美妙、那种生活完全 不同的美好,不管是从哪个方面去想,都让她有种无比幸福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人陶醉、痴迷,甚至在不知不觉间到了让她可以不惜一切将它留住的程度。
哑婶看似平常那样平淡地笑着,刻意地隐藏着心潮的澎湃,可怎么也掩饰不住愈发红润的面色上写着的幸福感。
而在心里甜蜜的同时,哑婶的脑海中第一次控制不住地浮现出一个男人的的容貌,即使她心慌又不安,但她却无法控制,甚至没办法拒绝这种不该出现的感觉。
哑婶笑着,幸福地笑着,笑得心里有点乱,也有点不安的苦涩。
现在已是下午,老饭馆的生意依旧很好,门庭若市,服务生忙得脚跟几乎着不了地,哑仔也忙得脸色都发白,本就少言寡语的他连拍一下老板马屁的工夫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