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兰似在自言自语,转而又道:「但你也是个帅哥!」
我还是没说话,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微笑。兰还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转身
去买了两盒霜淇淋,她很善解人意。
郁闷的时候看海对我来说有特殊的疗效,那天和兰在海边倘佯了许久,很晚
才返。晚风出来,略有凉意了,我关切地问兰冷不冷,她摇头,然后赶紧点头,
我搂住她,问:「这样呢?」她笑了。我突然发现了她的美丽,这美丽固然源自
她这些天对我无微不至的关心和任劳任怨地做事,也来自她这一霎那灿烂的笑容。
男女之情并不一定以爱情为前提,有时候,一个眼神,一种气味,一个动作,
甚至一个转身……都会在内心荡起涟漪。兰走入我的视线正是我搂住她时她展露
的灿烂一笑。这笑里有满足,有幸福,有兴奋,还有不安。涟漪之下,暗流开始
涌动,我感到了一阵隐隐的冲动,也听到了自己在对兰说:「谢谢你!你真好!」
兰那天欲言又止想说什么,我再也没机会听到。那晚瞬间产生的暧昧和冲动
并没有在我们之间产生具体的结果。兰因工作需要不得不编辑部述职,在她的
向导和介绍下,我对深圳也已经相当瞭解,她的确不必继续为我奔跑了。我们时
有电话联系,我们离开深圳前还一起吃过一次饭,但唯有那晚,我们走的最近最
近。
(十二)深圳,「二奶」的摇篮
我要对经济特作深度报导,自然无法避那个年代那个域特有的会现
象和人群,「二奶」现象就是其中的一个。
中国的国门在闭塞了多年之后在南国边陲的这个城市重新开启,接踵而来的
除了先进的理念和技术,还有西化了的生活方式。深圳和香港的经济相互依存,
只不过当时顺序不像现在,深圳的发展要仰仗香港的繁荣。
每日有许多货车来往於香港和深圳之间,也有香港生意人利用特的优惠条
件过来开公司办企业。这些香港人到了深圳,创业的同时也纷纷为自己筑起了
「爱巢」,包养内地的女孩作为临时老婆。
根据朋友的介绍,我走访了几家白话班,据说在那里更容易遇到二奶们,这
些内地姑娘为了更好地与港人沟通,很勤力用功地学「白话」,也就是广东话。
我走访了好几个白话班,询问了好几个看上去像「二奶」的姑娘,但她们在
我说明採访意向之后就纷纷摇手拒绝了。我很理解,毕竟这是被会和舆论看低
的身份。只有娟子落落大方地答应了我,还带我去了她的宿舍。
她和其他三个「二奶」小姐妹住在一套公寓房里,房租都是她们的香港男友
支付的,还有每月的生活费和其他一些经济和物质实惠。有些男友比较苛刻,对
自己的二奶有要求,包括不许自由活动等等,但实际上他们也无法真正管束到她
们。二奶们和安徽的保姆群体一样,彼此之间都会交流经验。再说,男友不在的
时候,她们有大把时间消费娱乐或者放纵。
香港男人在深圳和内地建起的「屋外之屋」引起了家里「黄脸婆」的抗议,
据说还有走上街头抗议的,几近成了香港的一个会问题。
(十三)湘妹娟子
娟子之所以愿意向我介绍「二奶」生活,是因为她已决定脱离这个圈子。我
和她相识的时候,她男友过来的次数已经越来越少,实惠自然也大不如前,与其
这样耽误青春,还不如另作打算。
娟子26岁,来自湖南,身材娇小丰满,说话嗓音清脆,举手投足之间颇有
湘妹的泼辣劲。刚到深圳的时候,她在发廊工作做了两三年,后来当了「二奶」,
便放弃了手艺。现在,她想用这两年攒的钱自己开一间发廊。
我们第三次见面的那个晚上,其他屋里的二奶们都各自和男友出去吃饭唱歌
了。我继续听娟子讲她的「二奶」生涯,我问她有没有寂寞的时候,她说当然,
我让她说具体点,她调侃道:「譬如现在就是啊,别人有人陪,而我却孤单一人
……」
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却又不肯定,旁敲侧击地问:「我不是在么?」
她显然不相信我有这么愚钝:「你我和他们一样吗?!」说完后白了我一眼。
男人骨子里有觊觎别的男人的女人的「欲望基因」,这个「基因」在我之后
的生活里时常出来作祟,而第一次意识到这点就是在和娟子的交往过程中。
她说完前面那句话,我不假思地说:「我们可以变成和他们一样呀!」
娟子笑了,小手轻轻锤了一下我的肩头,似真似假地问:「你也要包我?」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没放。
娟子慢慢把手从我的掌下抽走,点上一支烟,重重地吐出了一口,语调幽幽,
不无伤感:「你别拿我找乐子了!你是个过客而已,能在这里待多久!我虽说当
了二奶,但我也渴望一份长久的温情,我想要有家的感觉……」
她的话让我为自己的轻浮羞愧,那个「欲望基因」破坏了对我眼前这位湘妹
的尊重,我向她表示了歉意。我望着她,希望自己的眼神能传递一种真诚的资讯。
娟子笑了笑说:「你不必介怀,我早已习惯了男人的这种念头。但你不是个
坏人,我知道。」她的话比我的眼神更真诚,很受用。
她吸了口烟,继续道:「我并没指望要和你有一个什么长久的关系,但不瞒
你说,我的确希望和你有快乐,哪怕这快乐只是片刻的,短暂的,不然也不会接
受你的採访!我真的是太寂寞了……」娟子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