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一切消息拦截封锁。以夷丰现任家主濮靖真亲弟的身份,来插手这一切。
这个念头,在姐姐过去多次陷于为燕自章解决麻烦之时,便已深深根植在心。
可他没有权力,不足以与燕自章抗衡。
直到这一次,终于令他下定决心,是因他有了可以暗中借用的势力。
更是因为,这一次,他此生最痛恨之人,亦成为了局中人。
没错,他要除掉燕自章。
可他,更要杀死梁屿琛。
恨意骤然上涌,强烈到令濮云川有些恍惚。
记忆倏然回到那个深夜。
那是姐姐在格斗场上受过的,最屈辱的伤。
三刀,皆不致命,可全都令人痛不堪忍。
左肺叶下两寸,右侧肋骨中央,左心室边缘。
每一刀,都极深,极狠。
全部拜梁屿琛所赐。
濮云川蹲在姐姐床侧,一向冷硬、坚强、不屈的姐姐,在那一刻,却不停痛苦地呻吟、喘息。
可是连呼吸都痛极,姐姐只能在窒息边缘徘徊、挣扎。
豆大的汗珠,连同泪水,一同滚落。
那是他第一次见姐姐落泪。
他心痛得彻底失控,竟不再隐藏深埋心底的,那一份见不得光、天理不容的情感。
他只能任由理智崩塌,失魂落魄地吻在姐姐脸上,嘴角,唇瓣。
将她的汗、泪,痛苦,全数吞下去。
唯一的一次,他不再压抑自己对姐姐的爱意。
可天意总爱愚弄人。
母亲濮樾就站在门口,目睹一切荒唐。
她平静地命令下属:“将这个孽障捉起来。”
轻描淡写地,如同处理一只阴沟里的老鼠。
濮云川绝望地阖上眼眸。
他向来不受重视,自小,身体条件、心理素质、实战技术、格斗表现……一切的一切,都不如姐姐,甚至不如那些半路收养的孩子。
明明受到一样的训练,可天资却天差地别。
姐姐众星捧月,而他黯淡无光。
就连他自己,也认定自己毫无用处,只是一个顶着夷丰少爷的名号,混吃等死的废物。
可姐姐,却也是这个世上,唯一一个,不会轻视他、鄙夷他、嫌弃他的人。
姐姐总会抚摸他的脑袋,笑着说,云川很有艺术天赋,才不是废物呢。
姐姐会扛起一切,云川可以去当艺术家,去做所有想做的。
姐姐说,云川,永远是自由的。
可他,却在那一夜,被家族永远地驱逐。
十二年,他与姐姐,生生分离了十二年。
濮云川面容狰狞,胸腔震颤,竟咳出血沫。
梁屿琛,必须死。
但并不是在此刻,他要将这一切留到最后。在借用梁屿琛之手,解决掉燕自章以后,再由他亲自行刑。
要令梁屿琛尝透他所受的煎熬与痛苦,才能让他死去。
雷旸终于将门岔开一条缝隙,此时已是汗流浃背,两股战战,双手颤抖不已。
可他似乎忘了,在货柜里的男人,是多么可怕的存在。
缝隙里,梁屿琛猛地伸出手,将他死死拽住。
那一刻,雷旸只觉小臂几乎要骨折,痛感如针扎,密密麻麻地渗透。
他吓得脸色惨白。
梁屿琛简直是个魔鬼,在这样的情况下,竟还能保持清醒。
可他似乎是强撑意识,在十几秒后,便轰然倒地。
人倒在货柜箱外,在浓烟覆盖范围以外,不会再有生命危险。
雷旸任务完成,颤巍巍地爬起来,疯狂往前逃跑。
谁知道梁屿琛这个变态,会不会在下一秒突然清醒,像上次那样,哪怕在重伤状态下,也几乎将他杀死。
跑出很远的距离,雷旸才敢停下。
他面色惨白,浑身颤抖。仿佛方才死里逃生的并不是梁屿琛,而是他。
手指颤栗不已,短短几个字,花费了大量时间,才终于发送。
濮先生,任务完成。
濮云川看着屏幕上弹出的消息,嘴唇颤动,露出不易察觉的笑。
收敛眸底的戾气,再次转过头去,看向程晚。
“你知道么,”胸腔内翻涌的情绪已逐渐平静,他淡漠地开口,“火烈鸟是一种多么坚贞的生物。”
方才的一段时间里,程晚见他一直发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不免泛起怪异。
此刻,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围栏里群立的火烈鸟,如同连绵燃烧的烈焰。
程晚没有回答他,只静静地望着。
濮云川自顾自地往下说道:“火烈鸟一生只有一个伴侣,哪怕伴侣突发疾病,或遭遇危险,它们亦不离不弃,甚至牺牲自己,也要护伴侣周全。”
程晚眼微动:“很感人。”
“是么,”濮云川嗤笑,继而沉声道,“我倒不觉得。”
“全心全意为伴侣付出的火烈鸟,它真的知道自己的伴侣,是否需要这般至死不渝的感情么。”
“病重衰老的、引来异性掠夺的、招惹仇恨攻击的,只能依附另一半的,那些弱者,眼睁睁看着无用的自己,将心爱的伴侣连累至死,它们,真的能够坦然接受么。”
“亦或是,它们被逼迫着,承受那些爱意,根本没有反抗或拒绝的余地。”
“起码,若我真的爱一个人,便绝不会想要成为累赘。”
濮云川一字一顿,咬字极清、极重。
莫名在程晚内心,撞击出异样的忧愁。
就在此时,几只火烈鸟嘶哑着,扑棱着,一瞬间便吸引两人注意。
其中明显有一对伴侣,似乎正在抵抗另外几只雄鸟的攻击。
伴侣中一只已负伤,翅膀上被琢得鲜血淋漓。
而另一只,明明有无数个机会可以逃,却仍挡在那几只凶猛的进攻者前,承受一切的攻击与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