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巾过来。
“你们先擦擦。”她低眉顺眼地答,李立群一股气憋在肚子里,也不好再说什么。
梁屿琛摸着那干净柔软的毛巾,指尖摩挲几下,有些微痒。
程晚见他没有动作,心里一慌,忙道:“您放心用,我洗得很干净的。”
“嗯。”梁屿琛看了她一眼,用毛巾擦了擦头发。见她局促得都快把自己下唇咬破了,便对李立群说:“你先回去吧,不用在这里陪我。”
“那怎么行。”李立群差点就从沙发上站起来了。
“我现在需要休息。”梁屿琛简明扼要道。
“啊,”李立群怔愣片刻,“噢噢,好的好的。”
前几天陈律师吩咐他跟这位贵客的时候,他习惯性地准备为他预定那所几千一晚的商务酒店,却被告知客人想住在城中村的老房子里。
“那个,严太太,”他看向程晚,“主屋那边都弄好了吧?”
两天前,他找了专业的清洁团队过来,把那座久无人烟的旧房屋打扫了一番。
“嗯,”程晚点头,“你们放心,詹大爷的东西一件都没有丢,有些零零碎碎的我都先收好了。”
“谢谢。”梁屿琛朝她微微颔首,程晚又垂下了脑袋。
从程晚他们住的这一座再往里走,能看到一个厨房,还有两个房间,一个小一些,程晚的女儿就在里面,正在台灯下写作业,然后是主卧,房门关着。再往外走就到了一个很大的天井,严鸿波在这里加盖了一个卫生间,然后再穿过一个小长廊,才到了主屋。
梁屿琛的外公詹甫源生前一直住在这里,他的母亲也在这里住到了二十多岁,与他的父亲结婚后才离开。
主屋和外屋之间没有锁,是连通的,梁屿琛把那扇厚重的木门推开,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宽敞的客厅,比程晚那一座的客厅大起码三倍,采光也更好,即便是阴雨天,屋内也并不昏暗。家具不多,只有一套看着就质量上乘的红木家具,一张藤制的摇椅,还供奉着观音和主牌位。
客厅左侧是一个面积很大的厨房,但因为没人使用,所以并没有什么厨具。右侧一个走廊连接剩余的房间,他步履不停,路过第一个房间的时候,瞥了一眼,有一些尘封的记忆似乎在开启。
这好像是他母亲的房间,他隐约记得窗边的梳妆台。
窗没有关,此时风吹着百叶帘,一下下晃着。
“这里有三个房间,请问您要住哪里?”程晚在他左后侧,声音轻柔地问。
“就这里吧。”他淡淡开口。
李立群立马就把行李箱往里拖。
“可以了,辛苦你了。”
李立群临走前,梁屿琛习惯性地要掏钱包付小费,一下子想起自己身在何处,手一下子停滞在半空中。
“等我和严鸿波约好,再和您一起详谈。”
“嗯。”
李立群一走,屋子里只剩了梁屿琛和程晚两个人,程晚不由地感到更紧张,压根不敢抬头。
“你可以回去了,不用在这里。”
“梁先生,这个床单被套是我昨天在商场买了新的,洗干净换上的。”
片刻的沉默后,两人同时开口。
程晚憋得脸通红,梁屿琛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好,谢谢。”
“不过,主屋这边,因为之前水电停了两年,这几天才发现卫生间的水管坏掉了,师傅来看过,可能还要几天才能把零件配齐。”她解释完,又悄悄抬头看他一眼。
“好,我知道了。”
“所以,如果您要去卫生间,或者冲澡,可能要麻烦您到我们那边去。”
梁屿琛想起方才经过的,天井里搭的的卫生间。
“好的。”
程晚把该说的都说完了,应该要走的,但是人太紧张,手脚都僵着。
从梁屿琛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看到她柔顺的马尾辫从肩膀边垂下,露出整个饱满光洁的额头,还有勾着的无处安放的手。
性格温顺得过了头。
梁屿琛正准备开口,却听程晚道:“梁先生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应该很饿了吧,我给您弄些东西吃,好不好?”
她这样为自己找一个离开的借口,梁屿琛也不好再说出飞机上有餐食,自己并不饿这样的话来。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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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井里的卫生间面积不大,但是却非常干净,到处都被擦得反光,不见一丝的污渍与杂乱。梁屿琛对于陌生环境的不适应被这里的干净一次又一次抚平,对程晚又生出更多的好感。
简单冲了个澡,回到主屋,发现餐桌上已经放了一碗面。
满满当当一整碗,上面码着一个荷包蛋,两片午餐肉,还有几根青菜。
碗底压了一张纸条:梁先生,面吃完,碗放着就好,我晚一点过来拿。
她的字不算好看的,但一笔一划写得很认真,跟小学生一样。
梁屿琛先舀了一勺面汤,喝进去的一瞬间便感到浑身舒畅,很清淡,但是又莫名鲜甜,在淋了雨以后,能喝上一口热气腾腾的汤,确实是难以言喻的舒适。
原以为不饿的,一碗面却瞬间见了底。
他到厨房,准备顺手把碗洗了,水龙头里不出水,才想起水管还没修好。
回到房间,他躺在床上,人很累,可是精却清醒。乌云积得更厚,风和雨逐渐嚣张,吹得百叶窗哐哐作响。
他没有关窗,这种自然风吹着十分舒适,渐渐地裹挟着他坠入梦里。
程晚在一个小时后才蹑手蹑脚地走了过来,主屋大门敞开着,碗放在了原来的位置上,连汤都喝了个干净。
程晚露出一个笑来,看来梁先生还挺喜欢吃的。
她看了眼,卧室的门闭着,梁先生大概是睡了。
方才她陪女儿严亦瑶写作业,孩子才上一年级,暑假作业也就是练练字,严亦瑶向来是个乖巧的,写了好几页,小手都酸了,也不肯停。
直到程晚给她也煮好一碗面,又陪她看了一会儿动画片,孩子才去睡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