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殿门, 那一行将张妙望接来的宫人们也便留了下来。
二人前后踏上楼阁, 入了内室, 宫娥将桌案上的雕花陶瓷水壶斟满,因着玉姝有孕的缘故,是以壶内皆是温热白水。
玉姝继而淡瞥了眼银珰,道:“我与张娘子想叙旧,你们在门外候着,这门,我不关。”
听至她后半句,银珰原本紧蹙的眉松了下来,颔首应下。
珠帘浮动,宫娥们离开后,玉姝与张妙望此刻才松懈几分,四目相撞。
张妙望握住温热的茶瓯,眼眸掠过她微隆的腰腹,眉间顿生愁云,“看来传闻都是真的。”
玉姝指尖一顿,“妙望阿姐说的是何传闻?”
张妙望抬眼看她,目光带了几分探究,确认她当真是不知情,才微叹着,压低声音道:“原来你是当真不知,坊间传闻,你与萧……你与大将军早有苟且,背叛陛下与玉家,陷你长姐于危难,你俩……”
后面的话有些不堪,张妙望不愿再说。
“背叛陛下与玉家?”玉姝拧眉。
外间旋即响起一声极轻的脆响。
二人皆是沉默,张妙望瞄过珠帘之外的一截衣角,复而淡声道:“那些都是谣言,如今……大将军早已察觉京中有变,遂将计就计,一连攻破金贼奸计,昼夜疾驰回京,先帝不幸死于奸宦之手,如今大将军扫清了朝堂奸佞,一切都要尘埃落定。”
说至此,张妙望又看向帘外,“都已过去了,姝妹妹,只我从前不知,原来你与大将军是有情意的。”
论年龄,二人相差甚多,论身份,一文一武,谁又能想到交集。
论相貌,张妙望稍顿,又想起那日她去别院寻她之时,所窥见的一幕,又见她眼下乌眸黯然一片,还有什么不懂。
张妙望忽而拉起玉姝的手,“昨日表哥遣人来信之时,我未曾想过,你竟会寻我入宫陪你待嫁。”
“多谢你能来。”玉姝低声。
循着张妙望的目光,玉姝自也瞧见了帘外的那抹衣角。
一言一行都在那人监视之下,又如何敢轻举妄动。
玉姝轻啜了口杯中温水,细细消化着她方才所言。
张妙望能与她谈及朝堂之上的一些消息已是意料之外,她本以为,此番相见也不过寻个心中慰藉罢了,毕竟里里外外地将她们围着。
但这一次,她得到了一些想要的消息,也大抵猜测出萧淮止将玉氏一族押在诏狱,还有便是……小皇帝驾崩了。
奸宦所杀……
玉姝黛眉微折,想起一张清秀儒雅的脸。
魏康德。
她眉梢轻提,直觉不该是魏总管,但此刻她便困在囹圄之中,又谈何去关切旁人安危。
三日转瞬即逝,长乐阁短暂地替代了她的闺阁。
里里外外摆满萧淮止遣人抬来的金银珠宝、珍物件,一眼望去,琳琅满目,每一日都有新的箱子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