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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好像有大病 第36节

它睁大了一圈,带着一股兴奋的光芒,骤然凑近了他们。

李清露还没见过这么可怕的情形,整个人都吓得动弹不得。四面八方传来了嘻嘻哈哈的笑声,无数只小眼睛朝他们聚拢而来,围着他们飞旋,发出刺耳的噪音。

“留下来,陪我们玩、陪我们玩……留下来,留下来留下来留下来留下来——”

徐怀山把她护在了身后,然而到处都是眼睛,他们无路可逃。包围他们的小眼睛越来越近,圈子骤然间收缩到极致。头顶硕大的眼睛放出万道光线,光芒霎时间化作了无数支利箭,刺穿了他们的身体。

“啊啊啊——!”

李清露猛地睁开眼,像一条鱼一样从床上弹了起来,大口喘着气,仿佛还能感到梦里的疼痛。

那种疼痛十分真实,好像真的有东西扎在自己身上。她伸手摸了一下,发现自己的脑袋上有几根银针,人中上好像也有个针眼。郑雨寒慢条斯理地把银针从她头上拔下来,道:“醒了。”

云姝和朱剑屏在旁边看着她,松了口气。李清露意识到自己刚才是做了个噩梦,紧绷的身体松弛了下来。然而她想起自己睡着之前经历的一切,整个人顿时又不好了。

满地都是木头眼珠在滴溜溜地打转,外面电闪雷鸣,云山殿里黑漆漆的,徐怀山就坐在其中,毫不动容。那情形说是地狱也不为过,他却如此坦然,仿佛已经适应了与之相处。或者说,他看到的世界比这还要可怕数倍。换成别人早就受不了了,他却还撑着一口气,不让自己崩溃。

他还没为钟玉络报仇,无论如何也不能倒下。就算再痛苦,他都要咬紧牙关撑下去。

那是地狱与人间交织的情形,如同在苦海中跋涉,不见边际,没有人能理解他的痛苦,也没有人与他作伴。有时候他会安静地看着周围的一切,羡慕其他人正常的生活,却无法融入进去。在别人的眼里,他是个怪异的人,然而只有身边的人才知道,那已经是他能做到最好的样子了。

这样的日子,他过了整整三年。李清露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不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她的身体止不住发抖,云姝过来抱住了她,轻声道:“别怕,没事了啊。”

外头的风雨已经停了,此时大约是亥时。床边立着一盏灯,火光红幽幽的,仍然不能驱散她内心的恐惧。

她昏过去之后,徐怀山也恢复了一点志,让人叫来了郑雨寒和云姝。几个人把她背回了月练营诊治,免得徐怀山不知道什么时候犯病又吓着她。

郑雨寒把了脉,说没什么大碍,就是受了点惊吓。朱剑屏过去的时候,见满地都是义眼,被雷电照的一闪一闪的,莫说吓着小姑娘了,连他一个大男人见了都受不了。

他平和道:“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他的声音清润,缓缓念出这段偈语,有种安抚人心的力量。李清露听着,心跳渐渐平稳下来,感觉好了一些。

朱剑屏道:“你是修道的,若是实在害怕,就想想你师父教你的经文。我不懂道教的东西,不过儒道释本是一家,很多意思都是相通的。”

李清露知道他是一番好意,点了点头,心里却觉得或许徐怀山更需要听一听经文。比起自己来说,他的内心才是一片昏天黑地,处于崩溃的边缘。

她轻声道:“他怎么样?”

那几人都有些意外,她被吓成这样,醒过来居然还想着徐怀山。云姝道:“教主没事,是他让我们来陪你的。他怕再吓着你,不敢亲自过来了。”

她转身打开食盒,拿出了一个个小巧的盘盏,道:“他让我带些好吃的来给你,你饿不饿?”

徐怀山对女孩子是懂体贴的,但不多。毕竟一个怜香惜玉的人,不至于把身边的姑娘吓成这样。

郑雨寒开了个平惊悸的方子,让云姝拿去熬药。李清露抱着膝盖缩在床上,十分不安。郑雨寒道:“害怕么?”

李清露老实说:“一闭眼就害怕。”

无量山阴沉沉的,八成是风水不好,谁来谁发疯。郑雨寒同情地看着她,让这样一个小姑娘贴身照顾徐怀山,整天一惊一乍的,疯病不过到她身上才怪。

她道:“教主他……为什么刻那么多木球?”

郑雨寒看了朱剑屏一眼,这算是他的私事,不知道当不当讲。

李清露见他们都沉默着,好像是知道内情的。她道:“不能说么?”

朱剑屏道:“也不是不能说,就是怕你接受不了。”

李清露已经被吓成这样了,若是不问清楚了,心里更有个疙瘩。她道:“你说吧,我能接受。”

既然她想听,朱剑屏便扯了个凳子坐下了,缓缓道:“那不是木球,是他给钟教主刻的义眼。”

第二十七章

朱剑屏一想起钟玉络入殓时的情形, 心里就十分难过。她的离去对于周围的人来说,是难以提及的痛。不光朱剑屏痛苦了许久,徐怀山更是失去了重要的亲人。他刻那些木头, 就是因为心中还有执念放不下。

朱剑屏道:“钟教主的眼睛被屠烈剜去了, 怀山不想让她肢体不全地下葬。但当时那一双眼睛没有刻好, 他一直很愧疚,总想刻一双更好的给她。”

他这么一说,徐怀山的行为倒显得没有那么疯癫了。李清露觉得钟玉络的武功高强,不知道她怎么会年纪轻轻就过世。她追问道:“屠烈是谁?钟姐姐又是怎么走的?”

朱剑屏想了想,道:“这事说来话长, 讲完就到半夜了。”

李清露刚从噩梦中惊醒,短时间内都不想睡觉了。桌上摆着一盏油灯,上头覆着个雕花的琉璃防风罩子。火光被琉璃映得五光十色,照在人的脸上, 颇有些光怪陆离的气氛。

她道:“我睡不着,想听一听。”

朱剑屏捻着手里的折扇, 慢慢道:“好吧, 那就得从五年前说起了……老教主孙孤诣突然去世, 没有留下让谁继任的遗嘱。钟教主便联合了怀山, 以风息营的人做为后盾, 在灵堂上说老教主口谕, 让她接任教主之位。当时雷霆营的营主屠烈心中不服, 觉得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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