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自不顾皇室祖训,提前到达常邑。但是若是这样,她孤身前去常邑,不无疑是羊入狼口,白白送命。
虽然陛下没有明说,但是闻瑎已经清楚了谢郁到底是做如何打算,她是希望自己找到谢远林私通匈奴的铁证,然后他才有理由出兵擒拿谢远林。
闻瑎垂眸沉思,既然陛下都如此说了,那此时估计已经没有可以回旋的余地了。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不管她能不能做到,她也必须要应下来了。
但是,闻瑎挑眉,谢郁既然打算让自己去做这事,说明朝中没有比自己更好的人选,那十日之前他所说的事情多半是为了诓骗或者给今日之事施压。让自己今日不敢反抗,不过,不论陛下到底是哪种想法,那她的“清白”现在可算是保住了。
既然如此,闻瑎的心思活络起来,“微臣明白,定当竭尽全力为陛下分忧。”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唇,踌躇了下说道:“只是,微臣毕竟只是手无寸铁的读书之人,若是在常邑遭到什么不测,怕是没什么自保的能力。”
不料谢郁听完这话之后,却勾了勾唇角,“这点爱卿不用担心,朕早已安排好了。等朕的将士班师回朝,再告诉你也不迟。”
闻瑎心下一动,殷君馥要回来了,眸中闪现一些笑意,原本异常严肃的表情也稍稍放松了下来。这么说的话,再离开之前她还能见到殷君馥一面。
西暖殿内,谢郁和闻瑎二人之间的气氛比往日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和谐很多。
谢郁的眼眸望着闻瑎,渐渐地浮现了浅浅的笑意。还好此人是男子,否则朕真的说不准会不会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毁掉我大齐未来的肱股之臣。
其实就在闻瑎离开皇宫的那一天晚上,谢郁突然又做了一个梦,那是一个美梦。那个梦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要清晰,他也看清了闻瑎的脸,笑意盎然。
“闻瑎。”谢郁突然出声,“你的字是珩屺。”
“回陛下,微臣的表字的确是珩屺,此乃恩师所起。”闻瑎有些疑惑,她的字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谢郁似乎是听出了闻瑎语气中的疑惑,笑着道:“爱卿不必困惑,朕只是偶然听闻,特来求证一下。”
谢郁说完之后,视线移开了。
陛下的表情似乎没有变化,又似乎变了。闻瑎不敢在看,连忙低下了头。
谢郁轻抿了一口茶,示意闻瑎可以退下了。
他打开窗户,看着闻瑎渐渐远去的背影。不经意地轻叹了一口气,朕没有表字,也不能与阿瑎你互换表字了。
一旬之后,驻扎塞北、与匈奴浴血奋战的将士们凯旋。百姓纷纷拥至街道,争相目睹这些英勇奋战保家卫国的将士面容。
身着红袍银铠的青年将军在队伍前方,英姿飒爽,未戴盔甲,面容捎带些许的异域风情,深邃的面孔一览无余。街边的少女们嘶声呐喊,手帕、花束、果子接二连三砸向那位英俊的将军,有些过于精准,甚至直接砸到了他的唇边。
只见他抿了抿唇,不过轻蹙眉头,尸山血海杀出来的凛冽杀气便充斥眉间。
街上热情的民众被他吓了一跳,但下一瞬间,不知是这位年轻的将军看见了什么,眼睛蓦然亮了,唇角高兴地上翘起来。
第00章
闻瑎站在人群之中,对着殷君馥挥了挥手,露出了一抹和他一般灿烂的微笑,目送着他驾马向京城驶去。
将士凯旋,饮酒设宴,载歌载舞,这一天,京城都是热闹非凡的。
殷孝良不仅是此次战役为大齐立下汗马功劳,在十二年之前的塞北战役中,当年快要三十岁的他仅凭一己之力,率领五十人马逼退了敌人的千人军队。
虎父无犬子,十九岁的殷君馥一举成名,杀死匈奴三名大将,更是在最后一战中将敌人杀得片甲不留。
也正因为战功显赫,殷孝良本是从二品的定国将军,此次被授为正一品的昭武将军,这也是大齐可以被授予最高品阶的将军官职。而殷君馥也被封为从三品怀远将军,享三品待遇。
一时之间,朝野艳羡,殷家从门雀可罗变成了宾客如云。但是殷家一向不善待客,这些政治敏感的大臣们大多都吃了一个闭门羹。
参加完皇宫里的盛宴之后,殷君馥见过家中母亲,次日上午,他便骑马奔向闻瑎的住处。
那时候闻瑎还在用早膳。
她昨日远远地看见了殷君馥,但是今日离近了一瞧,才发现他比去年又更加健硕了,虎背蜂腰,但是看向他的那双翠绿的双眸的时候,又仿佛一切都没有变。
殷君馥的发丝被规整束在脑后,但是微微卷翘的几缕发丝却不听话地在脸颊前随着风浮动着。
“倒霉蛋,我回来了。”他笑着看着闻瑎,露出了灿烂的如阳光般的微笑。
翌日,殷孝良、殷君馥父子回家修整了两日,便再次被陛下召入宫中。
养心殿西暖阁。
谢郁和这两位殷姓将军对塞北战争进行了详尽的谈话。
将士们与匈奴交战之际,发现这些人不仅对清赤垈仁等周边的地理位置十分熟悉,更甚者对垈仁城门哪处比较薄弱也十分了解。甚至选择了大费功夫,多绕四五十里的路程到宜新长峰山侧进行攻击。
殷君馥生擒了一位匈奴的高级将领,此人在被俘后经过询问,言辞之中不仅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反而在嘲笑大齐军队的无知,言辞之中是对匈奴此战必胜的坚决信心。
但是再等他们进一步逼问审讯之时,他却不肯再多说一句,然后咬舌自尽了。
这次战事虽然持续了不过一年之久,但是对于不适应冬季作战的匈奴蛮夷来说却是怪的,这次战役横跨春夏秋冬四个季节,匈奴人在冬季的战斗能力却没有明显减弱。而且他们从九月份发动攻击本身就比较可疑,更不用论以上种种疑点,诸如此类解释不通的地方太多。
谢郁暗忖,果然如此,看来匈奴这次对边境的突袭绝非偶然,定是有人暗中指导,而这个人很大的可能就是谢远林。
可惜这些论证不会被朝堂上那些文人信以为真,反而会认为这是自己为了绊倒谢远林而串通殷家两父子而做出的阴谋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