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齐轻轻说了一番话,却豪气冲天,叫裴邺热血沸腾。
“我们家祖爷爷,第一任温国公便是跟着昭烈帝南征北战,好男儿志在四方,温家儿郎岂是贪生怕死之辈,血洒疆场马革裹尸,那也是身为大梁男儿应有之义,为大梁战死,为保护大梁百姓,我何惧之有?”
温齐年纪比沈妙贞还小一岁,却能有如此见识,如此胆魄,实在叫人佩服至极。
裴邺被激的,若是有酒,恨不得就要敬他几大杯。
“不过,我也有私心,是想挣一份真正的军工,叫我爹脸上有光,在西京不论是巡防营还是金吾卫,晋升的机会几乎就是没有,若不去边防军,不打仗怎么有军功可挣呢。”
“咱们武将跟文臣不同,有军功才能升得快,虽然我出身国公府,不用这么拼命也行,但我姓温,乃是元成圣后的母族,可不能给祖宗脸上抹黑。裴大哥你的话,既然已经娶了妻,有了家庭,还是先考虑家里好一些,一旦打起仗来,不是闹着玩的。”
裴邺也是个烈烈男儿,并非只图安稳享受,自然也想建功立业封妻荫子,他现在便很是心动。
温齐举起茶杯,以茶代酒,色忽然一肃:“我也不同你掩饰,我喜欢沈姐姐,但我们的交情坦坦荡荡并无阴私,一直都是我在纠缠沈姐姐,盼着姐姐回心转意,沈姐姐有眼无珠,选择了你,事已至此,我却不是那等夺人之妻的小人。你对沈姐姐不错,我才选择放你一马。”
“你要一直待她这么好下去,不然小爷我名声在外,可不怕陛下斥责,我的拳头是不认人的,若以后你敢欺负沈姐姐,让她不高兴,我就来把她夺走,还要揍你一顿,裴邺公子,你可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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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爷年纪小, 做事却坦荡,还真心给了裴邺武举的建议,让裴邺尊敬不已。
而原本沈妙贞还担心六公子会做些什么, 到现在什么也没发生,倒显得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没了那些担忧, 沈妙贞开始认认真真绣嫁衣, 描了凤凰花的纹样, 嫁衣后背的大片乃是一只展翅高飞的金凤, 穿梭于凤凰花之中,绣线均用的是金线。
不论那位未来的六少夫人穿不穿她做的嫁衣,她的心意是到了。
没过半月, 武举考核在即, 半夜十分,他们还在睡梦中, 忽然听到外头一阵喧哗声,像是兵荒马乱的声音。
裴邺不让沈妙贞去看, 紧闭房门,两人害怕的抱着度过一晚。裴邺打算天一亮,便去六公子处打探打探消息。
却没想到,第二日就有官员发布通告, 昨夜,陛下驾崩, 雍郡王带着叛军杀入皇宫, 太子带着禁军与叛党作战。
关键时刻,谢大将军倒戈, 带走了金吾卫的大半兵力, 而温国公指挥巡防营与太子里应外合消灭了叛军。
雍郡王已经被关押了起来, 郡王府上下被禁卫重重把守,看来是要清算,雍王一党羽,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这种皇室的权力斗争,跟沈妙贞裴邺这种升斗小民,关系实在不大,裴邺只关心武举人的考试会不会受影响,去问完后,果然被推迟了一个月,要等到太子登基后才能开考。
东郊校场的考官也是好言相劝:“你们是交好运了,太子登基后你便能赶上头一回武举,若是考中了,太子定然会给你们安排好去处。”
太子登基,要清算雍王一党,剿除各部雍王的亲信,这下头的官员机会不就来了。
武举虽然不像文举那么郑重其事,但也是太子门生,若要用人,自然从他们这些没有派系的人中提拔,所以才说裴邺他们赶上了好时候。
裴邺听了,更加认真备考,发誓要考中回来,谋个一官半职,好让一家子都跟着他过上好日子。
陛下驾崩乃是国丧,太子与陛下虽是同龄,却是叔侄,但陛下活着的时候并未让太子改换门庭,收其为嗣子。
萧直亲自为陛下守灵半月,将陛下葬入祖陵,后登基为帝。
而新帝下的第一道旨意,便是将雍郡王和世界子贬为庶人赐死,雍郡王子女皆剥夺封号供奉,同样贬为庶人,罚没一切私产收归国库。
只是处置了雍郡王和世子,放过了郡王年幼的庶出子和家中女眷,谁不赞一句,新帝仁慈。
沈妙贞与裴邺出去采买东西的时候,正看到大理寺的官兵在抄雍郡王府的家,王妃侧妃一大堆叫不上号的侍妾,还有府里年幼的孩童,只穿着一件素衣,什么都没让带,就被赶到了大街上。
她在那些人里,还看到了披散着头发双目通红,倔强的跟官兵理论的长乐郡主。
现在已经不应该叫她长乐郡主,而是萧冰云。
曾经那么高高在上,打扮的珠光宝气花枝招展的长乐郡主,此时也成了落架的凤凰,还不如家鸡气,脱去那身华美的衣裳,她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姑娘。
那个折辱她,一句话就能定了她的生死的萧冰云,也变成了庶民,还是个贫穷的庶民。
那些官兵们又从一个孩子身上搜出了几两银子,萧冰云气的上前要夺回来。
“你们怎么能这样,连几两银子都不给我们留,我们吃什么喝什么?”
为首的那个官兵满脸严肃:“陛下说抄家,你们一点银钱就不能留。”
萧冰云想要去抢,拉扯间被一边像是副官的人推倒在地,这个副官说的话就太直白了:“咋着,你还以为你是郡主呢?你们这些乱臣贼子,没给你们夺了国姓就不错了,陛下留着你们的性命那是仁慈,要俺说弄死你们,老百姓才拍手叫好呢,这些年雍郡王做了多少坏事,草菅人命,强抢民女,你们还想要银子?我呸!”
萧冰云的眼泪就这么流了下来,她身为高高在上的郡主,想要什么,父王都会满足她。
现在父王这颗大树倒了,他们的靠山没了,她就沦落到任人欺凌的地步。
“你不过是个小兵,居然敢推我,你们,你们……”
一朝失势,萧冰云才知道,有些话说出口就是谋反忤逆,她那张嘴终于开始谨慎起来。
然而被这个个小兵欺负,她还是不能接受,此时已经开始痛哭流涕,嚎啕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