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筛选”。他在我网罗的对象之外,我不会再为他改变什么,如果恋人做不成就当朋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聊天,白嫖一点儿好情绪,也算我赚。
我就是觉得不公平,偶尔,可能十天里有一个小时。我知道他好多事:他的身高,腰围;他喜欢什么颜色的衣服;他习惯把手表戴在哪只手;他隐形眼镜的度数是多少。我还知道他恋爱得不如大学时频繁了,甚至在这座大厦工作以来,他一直都是单身。可他知道我的什么?他有没有问过,为什么我把头发染成蓝的,又染成红的?他有没有问过我喜欢的口味和菜式?他有没有问过我几时开心,几时忧郁?
是啊,他不了解我,尽管我们曾是两周的短暂情侣。他唯一知道的只有那件事,我的污点,我的过去,我想要逃离的噩梦。
5.
室友飞快地和他分手了,接下来,就轮到我。
那年春夏交接,我在画室外面等他出来。其他人陆续走了,抽着电子烟,哈哈大笑。他留到了最后,似乎早就料到即将发生的事。
“学长,我喜欢你,可以……”
走廊里,我害羞得叫不出他的名字。他低头看我,笑了笑,只说“好啊”。
就这么简单,我和他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男女朋友。有时他等我下课,有时是我等他,他请我吃了校外的餐厅,和我看了场新上映的电影。我走在他身边,感受到学校里一些女生的侧目。但我们没有亲吻,没有牵手,就连并肩行走的时候,他都和我隔着一小段距离。我感觉到他并不喜欢我,答应交往的请求只是出于礼貌性的习惯,可二十岁的我天真地以为自己与众不同,能慢慢进入他的心。我已经够艰难了,总该在爱情上得到命运的补偿。
周末,他和一群师兄师姐去了酒吧,也叫了我。我心痛地多点了几杯,想喝醉,晚过宿舍锁门的时间。喝着喝着,朋友们就不知道去了哪儿,只剩下我和他。然后,我接了个电话,是妈妈,寒暄了几句,伸手管我要钱。每次都是这样直白地露出真面目,以后大概连客气都懒得装。我的确喝多了,突然大哭着让她滚。卫澜愣了一下,递了纸巾,我觉得有必要向他解释,就把心里憋着的烂事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高中时,我的成绩一般,想走艺术生的路考去大城市,但爸妈舍不得花这笔钱。家里不是没有钱,如果想学画的是弟弟,他们肯定双手捧着送上去。从小,我就意识到男女有别。他和同学打架了,爸妈还要安慰、心疼他,可我被欺负了,他们只会怪我,说我是赔钱货。小时候他的脾气很臭,要上天入地,一旦哪里不顺心就拿我出气。有一次我不小心碰倒了他的水杯,他竟然拿起圆珠笔扎我的手,我不可能放任他当个祸害,揪着他的领子让他给我道歉。结果你能想到吗,最后被爸妈惩罚的是我,我被关在院门外面一整天不许进屋,夏天晚上,各种虫子飞在你周围,无论怎么求,他们都不开门。
所以后来我想,他们喊我赔钱货,那我就真的做个赔钱货。我偷了家里的现金,找了个画室集训班。幸好那时候那里的老师没骗走我的钱,集训也不用回家。我消失了,他们甚至都不会报警去找我,直到发现抽屉里的钞票变薄。他们想找画室老师闹,追回他们的钱,但弟弟说那样太没面子,传出去丢人。他可能在帮我说话吧,可我还是没法轻易原谅他。我恨他们,恨他们不爱我,我一定要离开那儿,去更宽阔的地方。你看,我成功了,我考到了最好的美院,没复读,没辜负老师。我是很优秀的,对吗?但我没让我的亲生母亲骄傲,因为她始终念念不忘的是那笔集训的钱。
我一边抹眼泪一边说着这些。其实我也想家,但一想起他们的脸又觉得恶心,到最后,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思念什么。卫澜一直听我倾诉,等到结尾,他站了起来,轻轻拥了我一下。我哭着,拽住了他的衣角,闻到他身上有浅淡的香气。
那是我们最接近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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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狐狸的厌恶日益加深。
第一天午饭后,我看见她手指上戴着关节戒,过了一段时间,我才察觉卫澜也会戴上相同款式的指环。那是他送给她的,但几年前,他从不轻易给哪位女友赠送礼物。
“你真的喜欢狐狸?”
“……能不能别叫她狐狸。”
这个回应已经摆明了答案。为什么会这么戏剧?我笑她的名字,却做了他们的红娘?在同一栋大厦里工作很容易相遇,可最近卫澜明显有意躲着我,还调整了下班时间,为了和他钟情的狐狸一起回家。我真的讨厌她,不仅因为她让他采取了反常的游戏策略,不仅因为她脑子里真的有点儿想法,不仅因为她长得漂亮又高挑……
还有什么?还有什么值得我看不顺眼?
某一日,我终于了解了答案。其实那天我应该高兴,狐狸没有跑出去和卫澜共进午餐。她把她的便当盒送进微波炉,随后坐在餐桌旁掀开盖子。我从冰箱拿出剩菜,瞄了一眼盒子里的食物,有米饭,有蔬菜,有肉丸,码放得整整齐齐,散出诱人的香味,像网上那种主妇给孩子做的便当。
“是家人做的吗?”
沉莹坐在她对面,问了一句。
“啊……是的。”
她点了点头。
7.
从酒吧出来,我们已经错过宿舍的门禁时间。我以为我能哭上一路,但眼泪已经流干了。卫澜带我去了学校附近的快捷酒店,那里很平价,是学生情侣的最佳选择,尽管在美院读书的人一般都不缺钱。
我以为我们会发生点什么,确切地说,我正打算和他发生点什么。受伤也无所谓了,我要把初夜给他,虽然他有过那么多前任,可能已经开过无数次房,应该也少不了处女。我希望他对我说几句恋人应当有的甜言蜜语,不再维持礼貌。我想要他将我压在身下,也许他在床上和平时不一样,也许他其实很粗鲁。那些都没关系,我觉得心跳剧烈,我准备好要接受他给我的一切了。
但是,什么都没发生。我们连各占一半床的素觉都没得睡,因为他开了两个房间。他的确在酒吧里抱我了,但那是出于同情和安慰,而不是喜欢,不是作为异性的吸引。突然间,我感觉到莫大的耻辱。为什么?是我的故事不够惨吗?我的生活已经这么难过了,就连这一点甜头都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