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肯定不相信,因为她知道,她已经不是干部子女。父亲朱仕珍当了一辈子干部,最后落得个半身残疾,组织上虽然没继续追究,但也把他列入了双开的行列。一个干部,落得个双开的结局,比杀了自己还要更厉害。
关培山双开朱仕珍,唯一的承诺就是让他的女儿得到安排。可如今关培山自己也落得个免除县委书记职务的结局,他的承诺就好像写在风里一样了。
这样一想,我开始后怕起来。
朱仕珍是我的入党介绍人,在农古乡,朱仕珍是看着我长大的干部,我的一言一行,他老朱不说了如指掌,却也能八九不离十。
但自从他从代理乡长的位置上退下去后,一直没跟我谈过农古乡的工作,谁是谁非,他没有任何的结论。这一点看来,老朱这个人还是有底线的干部。即便是他出事,他宁愿跳楼,也不愿举报任何一个人,这就是一个人与生俱来的品性,这种品性,不是学得来的,是骨子里的原始道德标准。
其实,当年他只要举报任何一个人,不管是柳汉,还是我,谁人屁股都擦干净了?在这个社会里为官,想做一个清如许的干部,不是脑残,就是傻逼!
他只要举报一个人,他就能立功!如果这个人恰恰是关培山想要的人,他朱仕珍就能全身而退。但他放弃了所有的机会,他宁愿一死,也不愿留给儿女无穷的后患。
可是谁能算到,关培山会是这样的一个结局呢?
关培山不在,刘启蒙书记能容忍前任留下来这么一个人么?
我忧心忡忡起来,假如朱花语被县里解聘,她能做什么?
越想越烦躁,想到后来,我自己哑然失笑了。朱花语跟我半毛钱的关系也没有,我为何要忧心忡忡?
于是起身,跑到洗手间里撒了一泡尿,脱光衣服,哼着小调开始洗澡。
我不是个忧郁的人!
洗完澡,我全身寸缕不穿,扯过浴巾围着下身,摇摇摆摆回到床边,准备好好的睡一觉,明早赶回老鹰嘴,重新开工。
刚躺下没多久,房门被敲响。
自从县委宾馆有了桑拿后,房门总会被无端的敲响,门外肯定站着无比妖娆的女人。
我没好气地喊:“屋里没人!”
门还是被执着地敲,我大怒,从床上一跃而起,猛地拉开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