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黑糊糊的,也不怕晒融化了。”杨逸文戏言。
“做律师的可是什么官司也接?”
“嗯。”
“不管对方是正是邪?”
“是。”
“律师,不是应该以维护正义为己任么?明知对方有错还替其辩护,哪有正义可言?”我不甚明白。
“律师的职责只是最大限度地维护委托人的利益而已。和正义不正义其实无关。”杨逸文语气平淡。
我不语。难道这话也是出自他的真心?朝他的脸上望去,找不到一点答案。
顶上的日头不知不觉已向西挪过去一大截。热闹了这半日的人,有些乏了,恹恹起来。于是,又闲坐了一会,大家也就陆陆续续地散去了。
去英国的前一天晚上,我在房间里整理着物品,姑母进来,倚在门侧,一边看,一边闲话闲问:“圣诞节之前总会回来的吧?”
又道:“前几日和你爸妈通电话,他们本想元旦前后来香港看你,我跟他们说,公司派你去英国出差,具体什么时间回来还没定,一个月是起码的。你看……”很适时地打住。
我想一想,说:“还是我回去一趟吧。等出差回来。”
“那也好。省得他们过来跑了一个空。”姑母点点头,然后走开了。她之前一直在那里犹豫着,要不要请我父母过来。财力和人情,自是难两全。我的话,让她无虑一身轻。
忽然,一阵叮叮咚咚的声音响起,手机有来电。我三两步走到写字桌前接听。
“何一珊吗?是Lee。”
是来向我道别的?我仿见他平静地望着我的表情。话,隐在眼底。
“一切都准备好了么?”他问。
“是。都准备好了。”希望他的关心,不完全是因公。
“明天——你一个人去机场么?”
“嗯。”
“行李多不多?要不要我派人送你去?”
“一大一小两个箱子,应该没有问题。但——还是谢谢你的好意。”
“如果有需要,旦言无妨。”
我知道,他并无半句虚言。“好。”我答。
“那么,不耽误你休息了。等你到了英国,再联络。”末了,又嘱咐一句,“最近英国在下雨,身边准备一把伞方便些。”
“谢谢你提醒。”我倒的确忘记事先查看天气预报。
“唔,没什么。我也是突然想起来,顺便对你说一声。”然后,他就道了再见。
英国果真阴雨绵绵。Willi在利物浦机场一看见我,就开玩笑说:“上帝知道你们从那么热的地方来,所以下雨给你们降温!”
一行人坐上公司派来接机的车,然后往市区方向驶去。不多久,就到了利物浦分公司的驻地。和公司的若干高层管理人员简短地见了见面之后,便去了离公司不远的一处公寓下榻。
在房间里放下行李,我决定出门转一转,看附近是否有便宜的国际电话卡卖,可以给家人打个电话报平安。才打开门,迎面碰上Willi。
“嗨,我给你带了一份市区地图来。”
我微微觉得有点意外。他对我,比在香港的时候更热情更周到。那时,我们并无任何私交,是一言以蔽之的同事关系。现在,倒像是朋友重逢。
“我刚打算出去,正需要它。谢谢你。”我微笑道。这地图真是及时雨。
“不客气。你要是需要什么,随时可以告诉我。”
“我想买一张电话卡,不知道哪里有得卖?”既然他有言在先,我也毋庸客气。省得自己乱找,浪费时间。
Willi对利物浦真可谓了如指掌,除了向我指点可买到日常必需品的超市位置外,还告诉我如何前往中国城。
“我想那里的餐厅或许更适合你的口味。”他冲我眨一眨眼。
他也没有忘记为我推荐本城名胜:
“有时间还可以参观一下披头士博物馆,你知道,利物浦可是他们的故乡。”无需他点明,我亦猜得到,方才一路上便看见不少纪念这个四人合唱团的建筑。
买到了电话卡,在街边的公用电话亭里先给姑父姑母打电话,告诉他们我已到达,并已入住公司提供的公寓。当姑母得知公司并不报销我的电话卡时,她便心急火燎地催我挂电话:“你既然一切都好,我们也不和你多聊了。国际长途很贵,所以你也不用常常打来。哦,对了,逸文刚才来电话过,问你有没有到,你一会儿给他打一个电话。好,就这样,我挂了啊。”她通知杨逸文不是比我更方便?我心里嘀咕着。
杨逸文听到是我,就说:“怎么样?转机还顺利吧?路上没发生什么意外吧?”我一一答复。
“那天你走,本来想去送你,但是临时有事,都来不及给你电话道别,你不会介意吧?”他很歉然。
“哪里。也幸好你没来送别,不然,那么隆重,倒真像是我要去一年半载一般。”我笑。
“你有没有和麦可联系过?”他很关心地问。麦可便是他在伯明翰念书时的室友。
“还没有。我想等过两天有空再和他联系。”
“嗯。”他说。我以为他还有话,可是电话那端却没了声响。
片刻寂静之后,我说:“那么,就先说这些吧。等我和麦可联络上之后再给你电话。”
“好。”
感觉上,他的身边像是有旁的人在,他的声音里多了一份慎缄。
“……她到了?”按下音叉的一刹那,听筒那头有一句旁人的话音漏了过来。我一愣,这声音,听起来很像是Karen。看看手表,这里是下午两点多,那么香港该是晚上快十点钟了。
这不是不可能的。彼时,Karen对杨逸文的职业和经历就坦承兴味盎然,这也许就是他们如今交往的契机。可是,真的只是那么简单么?心里面,悬着一份疑念。说不出,缘何而生。
在英国分公司听取财务汇报的这些日子里,我的工作很轻松。那些抛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