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恶奴,还有脸回来?」
玉奴听了大怒,「原来你就是卷款私逃的那个混账奴才,你把我们姐妹害
得好苦。」这一年多她和月仙几人姐妹情深,对她们那几年遭遇大生不平,此
时见了王六,顿生恶感,上来就给了他一巴掌。
出手倒是不重,可玉奴手上留着尖指甲,一下就在王六脸上留下五道血痕
,疼得这小子直咧嘴,又不敢还手,扑通跪倒地上,对着月仙连磕了几个头,
苦苦哀求:「夫人,小的思虑不周,让您这几年受了委屈,求您大人大量,饶
了小的一条贱命吧。」
王六哭得凄惨,月仙面有不忍,又看看脸色苍白的倩娘,若是饶了他,难
道还把倩娘推到这火坑里,为难地瞧向丁寿。
丁寿在后面踹了王六一脚,「说什么废话,把东西拿出来。」
「是是是,」王六连连应声,膝行几步,又爬到倩娘面前,从怀里掏出一
张纸递了过去,「家里的……哦不,那个倩娘,这东西你收好。」
倩娘接过一看,惊道:「休书?!」
「我自知德行浅薄,配不上你,今后你就是自由身了。」王六话说得那叫
一个真诚。
几女齐刷刷看向丁寿,丁寿干笑一声,「王六自觉背主害妻,难配佳偶,
所以写了休书,看在他诚心悔过的份上,就放他一马吧。」
话是这么说,丁寿也暗暗佩服自家这奴才,这封和认罪书差不多的休书拿
出来时,他琢磨还得软硬兼施一番,谁知这小子连啵儿都不打,上来就画押,
干脆利落,还振振有词:媳妇本来就是老太爷给张罗娶的,当初二爷要是直说
,哪还需要用强啊,什么时候兴致来了,他王六打包给送床上去。这副忠心耿
耿万事不萦于怀的样子,让丁寿由衷赞一句:敞亮!
丁寿如今是这丁宅的主心骨,他既然这么说了,其他人还能有什么可说的
,毕竟一年未见,众女也是欣喜异常,着人订了酒席,一家上下开怀畅饮,为
丁寿等人接风洗尘。
有人欢喜有人愁,丁宅上下欢声一片,总督府里却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不去,他打了我,凭什么还要我去认错。」刘大公子将一本随手翻看的
古书扔到书桌上,瞪着自家老子道。
刘都堂坐在书桌后,苦口婆心地劝着自家儿子:「此事毕竟因你而起,你
过去服个软,以为父在刘公公那里的面子,量他也不敢多难为你。」
「既然你有那么大面子,还要我去服软干嘛,直接把官司打到刘瑾面前,
看他护着你这封疆总督,还是偏向那四品武臣。」刘仁倒在湘妃竹编制的躺椅
上,翘着二郎腿说道。
宝贝儿,他身后可不止一个刘瑾啊,刘宇庆幸把这儿子给带到宣府来了,
要不然这儿子不知还得在京城给他闯多大祸,刘都堂要是知道「坑爹」这词,
肯定双手赞成,这货活脱就是个坑爹的主儿,他深吸口气,强耐着性子解释道
:「丁寿官虽不大,圣眷正隆,放眼朝中,有几个能直入宫闱的,你权当吃个
苍蝇,委屈一次吧。」
有一句话刘宇没说出口,丁寿身后还有一个张太后,那娘们护短是出了名
的,而且一哭二闹三上吊,压根不跟你讲理,惹毛了她,别说刘瑾,皇上都捂
不住。
刘大人自认已经把道理掰碎揉烂给儿子讲明白了,他该晓得自家苦心,低
头认个错这事就算揭过去了,至于他和丁寿之间肯定有了嫌隙,这可以事后慢
慢弥补,反正他二人也没有利益冲突,官场上多交友少树敌的道理,想必那小
子也清楚,可刘宇实在低估了自家儿子的坑爹属性。
「凭什么要我受委屈,不是我说你,你当爹的混得没人好,儿子受欺负了
反要我去吃苍蝇,你怎么不一头撞死……」
刘大少爷躺在那里嘚啵嘚啵地数落自己老爹,突然觉得情形不对,扭头看
自己老爹翘着胡子在书房里转圈寻摸。
「老头儿,你找什么呢?」刘仁很好奇。
刘宇铁青着脸,寻找趁手东西,半天找不到,顺手就把桌上文刀拿起,正
所谓人在江湖飘,谁能不带刀,君子武备,文人身边也从不缺刀,什么茶刀、
裁纸刀、拆信刀、文刀等等,至于能不能攮死人,就看您决心了。
刘大人甩掉刀鞘,拿着这把象牙花卉纹的文刀,恶狠狠地朝儿子扑去,刘
仁被吓得从躺椅上翻倒,「老头儿,你疯了,我是刘家单传,你想绝后么?」
「宰了你这不肖子,老夫活得更长些。」一击不中,刘宇举着刀又冲了过
来。
一看动真格的,刘仁连滚带爬逃向花厅,迎面一个身着浅绿纱裙的温柔女
子款步行来,刘仁大呼道:「姐姐救我,老家伙发疯了,他要杀我。」
一句话将女子吓得花容失色,再看到自家父亲果真拿着刀冲出书房,信以
为真,将刘仁挡在身后,扑倒在地,哀泣道:「爹,小弟若有过错,女儿愿代
为承担,求您念在母亲早逝,饶了他这一遭吧。」
看着一向乖巧温柔的女儿哀婉凄绝的样子,怒火顶门的刘宇渐渐冷静下来
,喟然一叹:「珊儿起来吧,都是我把这小子惯坏了,与你无干。」
见父亲不再对小弟喊打喊杀,少女才在刘仁搀扶下缓缓起身,「爹,您到
底因何事要重罚小弟?」少女是刘仁之女刘珊,知晓父亲平日对这刘家单传有
多看重。
刘宇一声长叹,将事情来龙去脉交代一番,刘珊闻言蹙眉,「这丁寿果真
得罪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