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学的点儿还没有回到景仁宫,总是会差遣一个小太监提前回来,给齐东珠带个消息,让她知道他们去哪儿了,不至于担忧。
今儿来的小太监跟齐东珠说四阿哥和八阿哥去永和宫给德妃娘娘请安,齐东珠也就放下心来,走进内殿抱起了又长大一圈的八公主。小狸花儿有个叫宝珠的名字,生得胖乎乎毛绒绒,一双猫眼明亮又澄澈,可人儿极了。
她开口也早,刚刚一岁的时候便整日咪咪个没完,可后来她母后生了大病,景仁宫上下开始魂不守舍,齐东珠照料她的时候也有些三心二意。
小孩儿本就敏感,更别提小狸花还是个心思细腻的孩子。在齐东珠给她讲故事时变得魂不守舍,她便开始变得话少了。有时整日不会咪咪几次,似乎是知道照顾她的大人有旁的事烦心,不会将精力分给她了。
这只会让齐东珠更加心疼她。她知道小狸花公主的奶母奴婢恐怕不会敢逗小狸花公主说话儿,便时常叫萨摩耶幼崽去陪小狸花儿说话儿。这也是为什么小狸花儿公主后来在萨摩耶阿哥面前是最放松最敢闹的。
佟佳氏亡故后,即便是对未来充满忧虑,齐东珠还是竭心尽力地陪伴小狸花儿,终于让这个过分懂事的小公主变得开朗了一点儿。
陪小狸花儿玩了一会儿,齐东珠将吃滚了肚皮的小狸花儿抱到了外面,去景仁宫门口守着马上要回宫的比格阿哥和萨摩耶阿哥。她往日不会这么做,但这些日子她心里太过不安了,晚一秒看到幼崽都很心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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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永和宫到景仁宫的路上,胤禛和胤禩一前一后走着,胤禩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说道:
“四哥,你为何不与德母妃解释一二?只因为你放血抄经一事,太子就当着皇阿玛和其他兄弟的面儿说你有意做皇后嫡子,好歹毒的心思——这话儿已经传到德母妃耳朵里了,还不知道被传成了什么样子,你今日一句都不解释,让德母妃怎么想?她怕是会以为你不想做她的儿子——”
胤禩话儿还没说完,就被胤禛开口打断,噎得他上气不接下气:
“你怎知我无意做皇后嫡生?况且,背后非议储君之事,我说过你多少次,屡教不改。”
“你还说!德母妃今日脸色如此难看,你偏偏一句话都不解释,你还有理了?况且嬷嬷已经知道你刺血一事,你满口答应不再做,可你分明还在抄!”
胤禛嫌他吵闹,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继续步履平稳地向前走:
“做都做了,做到一半前功尽弃算得什么?等皇阿玛亲临制止我继续刺血,这事儿才算是善了。”
胤禩也知道是这个理儿。这紫禁城里很多事儿讲究的并不是真相如何,而是呈现在皇帝和旁人眼中是什么光景。四阿哥刺血抄经之事已经传遍了宫廷,皇阿玛于佟皇后有愧,见儿子有此纯孝之举,自然不会阻挠,而是会大肆表彰。
可刺血一事终究是损害身体,四哥遭受的苦楚,皇阿玛心里也有数,届时等事情传开,定然会制止四哥行径,以表皇父慈爱,也算一段佳话了。待到那时收手,才是最合适的结果。
第章 安置
◎“皇上后宫佳丽如云,人人品行端正,气质上佳,皇上还嫌不足吗?”◎
——
“那你也该同德母妃解释一二, 你并非有意让皇阿玛将你过继给佟母后。”
见胤禩不依不饶起来,胤禛脑仁儿都在突突跳动,见马上走到景仁宫门口了, 他放缓了脚步,回身瞪着胤禩:
“往日里在那群弟弟里称王称霸, 如今管到你哥头上来了?我还没跟你计较去嬷嬷身边儿乱说的事。我好容易把景仁宫上下奴婢笼络了, 就怕有人跑到嬷嬷跟前儿嚼舌根,偏你能耐!你这么能耐, 八妹和嬷嬷日后去哪儿你有章程?”
胤禛瞪人的时候,那双本就黝黑的眼眸看起来更加深不见底, 这双眸子放在一个十岁余的幼崽身上, 实在让人觉得有些邪性,也难怪在胤禛烦躁的这几日, 九弟十弟都不敢与之亲近。
哪怕胤禩生来就是个胆大的, 此刻也是硬撑着梗着脖子与他对视, 可声音却已经被吓软了不少:
“惠母妃没能要到人, 我确实没有想到。可德母妃处还有几成把握, 就算再不济, 宜妃和温僖贵妃也不像是刻薄之人。况且…”
胤禩看了一眼胤禛的面色,小声说道:
“我与大哥和保泰都说过了, 大哥如今在外有几处宅子, 也有亲信, 保泰身后的裕亲王府也能替我们照看嬷嬷,她在宫中处处受制, 不如将她送出宫去, 日后我们出宫建府, 为她颐养天年。”
胤禛听闻, 停顿片刻,冷声道:
“她不会离开的。若是她想走,当初也不会去做你的乳母。”
胤禩咬了咬唇,心里也知道齐东珠放心不下他们。
可若是让他们看着养育自己的嬷嬷去别的宫中做奴婢,他们不仅是放心不下,更是难以接受齐东珠受制于人,日日要对旁人屈膝行礼。
“行了,”
胤禛看着胤禩白皙的脸上露出难色,习惯性地放软了声音。这种对于幼弟的照拂其实有违他的本性,让他更加烦躁,但是经年养成的习惯成了本能,让他没法儿抗拒:
“把脸上的色收一收,这些事儿都不要跟她讲。若是实在没法子,我自会劝她出宫过活儿,八妹的事另讲,毕竟是佟母后唯一的孩子,皇阿玛不会不顾。”
眼看着胤禩收了色,又露出他惯常做的那种无辜明媚的样子来,胤禛才收回了目光,继续向景仁宫走去。
等到了景仁宫里,齐东珠见两个幼崽都和往常别无二致,心情才微微好了些,又指使萨摩耶阿哥去陪他满床爬的狸花妹妹玩闹,自个儿坐下来,盯着比格阿哥悄无声息地往嘴里塞夜宵。
比格阿哥前些日子瘦得太快,齐东珠这几日非要看着他一日用五顿,过了晚膳还要睡前再添一次餐食才行,连带着萨摩耶阿哥这几日也是日日扶着椅背下桌,吃得直打嗝。
比格阿哥小时候很是贪食,可也没尝试过吃饱了硬塞的感觉,此刻都开始寻思起打着吃斋念佛的名头少吃一段时间的油水,但又想起齐东珠对于佛之事莫名排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