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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珍馐馆 第21节

乔金粟把分得的饴糖喂给乔银豆那般,虽然咬着手指,眼珠直盯着那块糖,但她还是给了自己的妹妹。

长刀沉默下来,锋利银色的刀面映出方稷玄怔愣的色来。

他还记得从爬出来那阵,释月与他在林子里遇到一个被狼群围猎的樵夫,那时候樵夫已经死了,几只狼正埋首在樵夫的腹腔里啃食内脏。

方稷玄见惯血腥杀戮,却也下意识错开眼,想要驱逐狼群。但释月蹲了过去,好地看着狼群大快朵颐。

母狼吃饱了,慵懒地躺在那任由小狼在它身上玩闹,释月挨个揉搓小狼,又望向了那具白骨支棱的尸首,道:“挺挑剔啊,带骨头的不爱啃?”

那个樵夫烂在林子里,可能变成了一丛分外茂盛油绿的草,也可能长成一株日益葱茏的树。

但喜温没有衰败下去,她凹陷的胸腔凸起来了,灰白的唇红润起来了,雨朵不可置信地摸了摸她渐有温度的面庞,又感激地看向释月。

“日后你们姐妹俩算是彻底连在一块了,五感相通,她还是人,但是可以同你共享寿数。”

灵核在喜温身体里过了一遭,又还给雨朵了,释月握了握空空的掌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大方。

喜温眼睫一颤,蓝黑的眸子里倒映出一个有些怪的雨朵来,她没有丝毫的诧异,反而笑了起来,道:“你,你今天,怎么是这个样?”

她真的以为自己在做梦,却见释月也在她的梦里,表情不太好,像是没吃饱。

喜温伸出手想戳释月的腮帮子,被她打了手,又听她说这不是梦后,才缓缓转过脸,对上一张愧疚难当的面孔。

再细看看雨朵妖异的容貌,漫天的白绒飘在月光下,一如她追击罴妖时所看到的那日。

刹那间,喜温全然明白了,雨朵真的还活着,只是一直活在罴妖的身体里饱受折磨。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雨朵,万千言语堵在她喉咙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唯有紧紧抱住失而复得的姐姐,生怕再度失去她。

第24章 煎豆包

◎大大小小的糖粒子一碰就黏住了,嚼起来有些颗粒感,释月的豆包整个都砸◎

鸭子河泺的人昨夜都是同样的梦, 梦里绿发褐眸的山震怒不已,说自己降下罴妖不过是小惩大戒,要他们速速退出此地, 否则死的就不止圭王爷和他的那些拥趸了。

硕河府统领惊醒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官道旁, 已经出了鸭子河泺的地界, 而进去的山道雾气迷障,叫人不敢贸然涉足。

余下之人的梦境更长, 山重重叹息一声, 眸中血色稍淡, 教导他们在山中采猎不可滥杀,要取之有度。

说罢众人缓缓转醒,只有喜温沉睡着, 怎么叫也叫不醒, 众人都很担心她, 只有释月和方稷玄知道, 她是同雨朵在一块。

那夜死伤的大多是硕河府的官兵,而百姓这边死了一个乔叔, 伤了四五个汉子, 还有茅娘去护着父母时, 手被划伤了,不知会不会影响她做针线活计, 以及林中人受毒雾侵害,使几人患了眼翳, 那穆雀和那穆卓又没有释月灵力护持, 伤得颇重, 需得静养。

乔婶几乎死人一般, 孙婆婆和茅娘放心不下, 时不时上她家瞧瞧去,乔叔的身后事,灶洞里的火,锅里的馍馍,都是大家帮着一起操持的。

就连坡上也下来两个林中人小孩,抬着一盆用桦皮裹着分割好的狍肉,瞧见乔金粟和黑豹坐在门槛上,就唤了一声。

乔金粟和黑豹都没动,只有眼珠子转了过来。

他们就蹲在院墙外,同乔金粟说:“这是腿肉,鲜嫩的,直接烤烤、煮煮都能吃。这是胸肉,抹了盐巴的,我娘都穿好绳了,你直接挂屋檐下晾几天,晚上记得收屋里去,等干了硬了就能吃了,撕成一根根的嚼着吃,可打发时间了。”

乔金粟没有说话,沉默着看他们把一包包肉顺着篱笆缝隙塞进来。

乔银豆被孙婆婆带回家去同小娃娃一起照看了,茅娘要带乔金粟回去的,但她不愿意,就这样坐在家门口,屋里偶尔会传出乔婶的哭嚎,但更多时候是一片寂静的,毕竟哭也是很耗费精的。

释月来过一回,蹲下来摸了摸乔金粟的脸,用一件长绒的大氅把她裹了起来,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乔金粟后知后觉的发现,这好像是释月第一次主动摸她的脸。

黑豹也钻进大氅里,像个火炉一样暖和,乔金粟没觉得冷,雪落下来了也不冷,她都没意识到下了初雪,倒是黑豹呜呜地叫了几声,仰脸用鼻尖去接雪。

然后等它摇着尾巴转身想把鼻尖这片冰凉纯洁的雪花奉给乔金粟时,它发现视野中模糊的一点白,已经消失了,黑豹看得都对眼了,有些傻气。

乔金粟的嘴角动了动,只是没笑出来,像是僵掉了。

大地苍山白得很快,雪地里冒出一个人来,朝着这边走来。

乔金粟起初不在意,她垂着眼,只瞧着眼前半丈地,小院变得好没意思,插在墙头的风车也落了雪,可能是太重了,风吹来的时候,动都不动。

篱笆墙‘吱呀’一声开了,乔金粟看着那双赤足踏进薄薄的积雪里,一下就把大地烫出了一个洞,露出地下荒芜的草皮来。

乔金粟抬起头,瞧见喜温出现在她眼前,长发梳成两条辫子垂在胸前,辫子上坠满零落的花蕊绿叶,或含苞或盛放,鲜活而灵动。

这冷天该穿裘袄才对,可她只穿了一条金棕色的长裙,斑斑点点好似梅花鹿,但底色又仿佛刷了很淡的银纹,交领处露出那件深蓝素布衣的一角。

“粟粟。”喜温蹲下身,双眸炯炯有,正充满怜惜地看着她。

乔金粟想笑一下,可一点也笑不出来,反而想哭。

“喜温阿姐,你醒了?太好了。”

她是很真心实意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干巴巴的,仿佛只是一句客套话。

至亲的离世是一辈子的事,乔金粟不懂,但已经感受到了。

喜温将她搂在怀里,像摇晃小婴孩那样安抚着她,自打有了乔银豆,乔金粟再没有被人这样哄过。

她哭了起来,哭得没有任何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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