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着儿子,想带他进病房,却发现他浑身肌肉都是硬的,肩背僵直。
他握他的手,是冰的。
就这样抓着他回到病房,宗政涛无奈的把儿子搂进怀里,像小时候那样抱着他。
“没事的,阿航。她会没事的,头发也会很快长出来。”
阿航其实是很娇气的男孩,小的时候容易过敏,总是发烧,做噩梦。温言太爱他了,以至于不愿生第二个孩子,她觉得如果再有孩子,阿航得到的爱与关心势必会减少。她舍不得。
宗政涛嘴上说着她过于溺爱,但行为上和妻子一样。
剪掉头发的巫雨清,宣告着巫惠敏的态度,她接受了女儿重病的事实。
但阿航没有。
他不接受,所以发抖,所以抓住自己的父亲如同抓住救命的浮木。
“爸爸……”
宗政涛拍着他的背一言不发。
宗政航很快收拾好情绪,离开父亲的怀抱。
“别告诉妈妈。”
“当然。”宗政涛保证。等他们回到家,他肩膀处的水迹一定会干透。
宗政航走到病床前,把垂靠在床边的输液管放在床上。冰冷的药液让巫雨清的手很凉,宗政航把充电热水袋放在她的手旁,又给她整了整被子。
为了给脑袋保温,巫惠敏给女儿戴了顶帽子。宗政航用手摸摸帽子的内侧,检查料子是否扎皮肤。
如果从初次见面到被害的时间太短太快,就算让死者开口说话,都不一定能抓到凶手。
巫雨清就是这样。
重生后,她不是没想过先发制人,找到凶手解决安全隐患。
但创伤后应激障碍,让她想不起凶手的脸,直到看到西装革履的侍者,发现他和那个穿女装的男人有着相同的眼睛。
目光锁定她的时候,沉稳冷静,没有一丝情感。如同爬行动物,仿佛下一秒就有瞬膜覆盖在他的眼瞳之上。
身体的反应比思想要快,巫雨清在凶手掏枪前就转身跑。
可她的速度怎么会快过子弹。甚至来不及感受疼痛,只知道自己的后背被打中,就失去意识。
那是瞬间袭来的黑暗,像关灯一样。
没有走马灯回顾一生,没有最后的念头或者想法。
什么都没有。
她醒来时是白天,身体是木的,眼睛也不太适应光线。
病房里迅速涌进来一堆医生。
她问离她最近的,拿激光笔照她眼睛的医生,现在是什么时候。
“2019年3月15日。”医生说。
国际消费者权益日。巫雨清想,这都开学3周多了,她到底睡了多久?
再一次被枪击,依然是个平常的日子,她想不起来是2月的哪一天,只知道自己的论文还没写。
惦记着连word文档都没创建的毕业论文,巫雨清再次昏迷。
第二次醒来,床边就有人了。
是宗政航。
她扭头看窗外的动静让宗政航发现她醒了,医生们再次涌进病房。
巫雨清按照医生的指令握拳、伸舌、右手摸左耳。
他们在判断巫雨清的清醒程度。而巫雨清每一个指令都完成得很好。
宗政航看着病床上形销骨立的人,她是真的醒了。
他没有激动地挤在床边妨碍医生检查,而是维持这巫雨清醒来之前的坐姿。
宗政航对于枪击那天的记忆非常模糊,他记不住任何细节,只记得一个画面,就是自己跪在巫雨清身边给急救中心打电话。
血浸湿了他的裤管,而地板上的血还在不断扩散。巫雨清趴着,电话那头的医护人员叫他不要挪动伤患,并要他确认伤患是否还有呼吸。
检查过后,巫雨清的精力不像上一次那样短,她不觉得累,也不想睡。
“我想喝珍珠奶茶。”巫雨清说。她觉得嘴巴苦。
宗政航说她现在的胃比较脆弱。
奶茶能把胃摧毁吗?巫雨清撇撇嘴。
宗政航喂她喝水。
这是巫雨清第一次住院,她发现病房建得和酒店一样,墙角还有台加湿器。
“明天把我电脑拿过来。”巫雨清对宗政航说,“我论文一个字都没写。”
“先养好身体。”宗政航说。
“我毕不了业了。”巫雨清说,然后想到自己的工作。
对啊,还有工作,之前洽谈的合约肯定都黄了。
巫雨清觉得少了点什么,她摸摸头,拽下一顶帽子。
是她初中时的红色毛线帽。
然后她摸到有点扎手的脑袋瓜,不敢再摸了。
“我头破了吗?”
“摔到地上,轻度脑震荡,现在应该好了。”宗政航看着她,“你觉得头疼吗?我叫医生过来看看。”
巫雨清反应过来,昏迷这么久,为了方便清洗和打理,她的头发被剃掉了。
“不疼。”她不免感到一些委屈,“我变成猕猴桃了。”
“会长出来的,很快就长起来了。”宗政航摸摸她的脸,附身吻她。
巫雨清躲,“我还没刷牙。”
宗政航叫人去买牙刷。巫雨清没有等到,她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看到妈妈,巫雨清很高兴。
“妈妈。”她说。
巫惠敏听到这声妈妈就受不了了,泪如雨下。
巫雨清看妈妈哭,自己也难受,不免想到上辈子的妈妈,她的女儿再也没醒过来。
巫惠敏喂女儿吃饭。巫雨清想自己吃,她说自己还有只手没打针,可以拿勺子。
“我喂你。”妈妈坚持。巫雨清只能做一个饭来张口的宝宝。
午睡后妈妈还在,经纪人和助理都来了。
虽然巫雨清从医学角度上被定义为完全清醒。但经纪人说等她病情稳定后再发布公布,说了有哪些原定的通告取消了,哪些合作没有了,然后又说她不必着急气馁,恢复健康后有一堆事要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