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守候在床边,悉心照顾她一心盼着她的康復。
不只如此,志凡还特地托人传口讯给母亲,母亲一收到志凡的口讯便连忙到家里来探望她的状况。也许她每次生病都严重得几近病入膏肓,所以母亲都紧张得一脸庄重。
「你哪里不舒服?」母亲一到步,便连忙走近床上的她,皱着眉头抚着她额前的发梢。
「没甚么特别的………」
「你穿得温暖点,别让我老担心你。」
无力回应母亲的话,只好点头回示,然后母亲便为她盖好被子让她作更好的休息。在朦胧的视野里瞥见母亲的脸孔,那张脸似乎又苍老了几分,在凝重中她感受到母亲的温柔。
「你啊,从小到大都没多少病痛。要不就不生病,要不就大病一场,真是每次都被你吓死了。」轻轻闭闔上眼瞳,母亲叮嘱的语调彷彿从远处传来般。
「……有甚么事的话,再找人搭个口讯来吧。」
在意识恍惚之间,椅子传出与地面摩擦的声响,母亲站起来与志凡交谈起来。但在几近瞇成一线的眼帘间,两人的身影实在太过遥远,低语的对话根本传不了她的耳际。
也许是交付志凡多多照顾她,志凡一瞬往她这边传来视线。
即使不用母亲的提醒,志凡把作为一个丈夫该做的都做了,不必做的也做了,甚至超越她的想像。
每夜志凡都会在床边守候着被病魔折腾的她,直至她露出安稳沉睡的色,志凡才愿意放下心来睡觉。白天亦在工作结束之后,连忙赶回家来尽可能地照顾着她。
有一次,志凡一回来便把些甚么塞在她的掌心,让她好好保管着。起初她不知道是甚么东西,只她惘然地凝望着志凡的脸。
「是护身符之类的东西,你要带在身上。」
依照医生的配方服药已经没有任何效用了,儘管她听从家人所说的把能吃的药都吃进肚子去,药性却不从在她的身体上奏效。
志凡只能看着她一天一天憔悴下去,却甚么都做不了,只能去寺庙为她求符。
到底为甚么得病,为甚么全然没有半点康復的跡象,大家压根儿没有半点头绪。她似乎放弃了思考,每天都看到大家愁眉苦脸的模样,她连自责的念头都没有。
那天晚上,她又因为难受而半夜惊醒。
全身寒颤而不禁蜷缩起身子窝在被窝里,额头背脊沁汗甚至连睡衣都给沾湿了。难受的低喃迂回于乾涸的唇边,剎时感到喉咙一阵渴意。
床头应该放置了半杯水。
体贴的志凡早料到这个情况,每夜都为她放下半杯水。半睁开双眸,脱力的手伸向了床头的方向,探索水杯的位置。
在昏暗的闇夜里,静謐的房子却传起了异于鼾声的声音。仔细听清楚那道声音,得知其正体的她下意识把伸出去的手缩回被窝里。
谁人低声啜泣的泣鸣。
而那道哭声甚至意想不到地接近在她的身旁,徘回于这间房子。
悄然睁开了眼眸,身躯好不容易总算舒适了点。在唇边继续喘息着,她挪动一下身子侧起身睡,以便于瞥见泣鸣的方向。
在没有遮掩的窗前,皎洁的月色渗进了房子,照亮了待在窗前的那道佝僂的背影。那曲起的身体,十指相合地跪在地上面向高掛于半空的皎月。
志凡在哭泣着。
在昏暗之中她没能清晰地瞥见志凡的脸容,可是得知一向怀抱自信的志凡竟然有此软弱的一面,那个顷刻确实为她带来不少震惊了。
听见了啜泣中夹杂着不连贯的话语,她顿时收起了她的讶异,并没有告知志凡她的醒来,决定不打扰志凡。
志凡他在向月亮祷告。
「……怎么办………」
那些低喃牵带着呜咽,呼在唇边低语得几近被吞去,勉勉强强才能听见志凡在呢喃些甚么。然而志凡一直重复着一样的说话,泪眼婆娑地仰望着纯洁而不带一丝污衊的弯月。
「有谁可以………」
那微弱的声调在颤抖着。
「有谁可以………」
不断说着同一句话。
这莫名其妙的病恐怕药物已不能根治,得由明来解救吧。然而能够救赎她的那位上帝,此刻正在哪里观望着呢,抑或是,
「……───救救我的妻子。」
在哪里都不存在呢。
志凡的嗓音过脆弱,甚至心如刀割般狠狠地在心头上留下逝血的痕跡。
***
───跟我走。
身体依旧没有半点起息的状况度过了好一段日子,直至某一天身躯剎时没有肌肉疼痛的不适,本该软弱无力的身肢却稍微能动起来了。
也许有点勉强这具身躯,可是她并没有错过这个机会。眺望窗外辽阔蔚蓝的天际,展翅的鸟儿立于枝木上哼奏着愉快的乐曲,一股无形的力量驀然窜进了体内。
得要动起身来才行,毫无原由地这个信念在脑海中坚定不移,驱使着仍是虚弱的身体向前走。
稍为消削的手摸索似地伸向了身旁的物件,小心翼翼并使劲地让瘦削得近乎支架的腿边微颤地向前踏出一步。一份亢奋剎时充斥着心扉,喜形于色不经意暴露出来,另一隻左隻因而着急向前行。
──继而趺倒。
没有意料到的瞬间衝击着思绪,一下子思忖不到任何事情,空白一片慌了脚步只能任由身躯向前倾。慌乱的手边想抓住些甚么,但混乱之间却甚么都抓不住,还把桌上的东西给推乱了。
要撞上了──一份带有暖意的柔和触感。
柔和?不是地面……?「───!?」
赫然昂首过来,志凡不知何时佇立在面前,连忙接住差点倒下去的她。「志凡……。」板着一张黯淡的脸庞,志凡眉头深锁地带着悲伤的色凝望着她。
「你甚么时候回来──………」
「跟我走。」
眼瞳一瞬睁大了。剎那间,她没能听清楚志凡刚才说的话。
似乎早就料到她愕然的反应,志凡与刚才一样的表情肃然地重复同样的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