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你也消消气。她那个鞋,说求你好几次都不买,五百块的东西,你没必要和她拧着。”
齐佳一听这话不高兴了,他必须时时刻刻跟她站在统一战线才顺心。
“你知不知道她闺蜜。”
“小莉,她爸就是做建材生意那个,哎,你忘了,之前投标不是找过你吗!”
“就是因为小莉买个鞋,她俩关系好,要凑情侣鞋,人家买黑的,她就要买白的。你说她要是真喜欢这个鞋,我也就给她买了,她这什么狗屁理由,讲不通的。”她仰起脸盯着丈夫,“我看,她这么贼头贼脑的,就是跟小莉走太近了。”
“什么话,越说越不着调。”
“真的,她以前不这样的。”
“也有可能是遗传你贪财基因,之前是隐性的,看不出来,现在变显性了。”他看她又要撅嘴,说,“小姑娘交朋友,很纯粹的友情,你对我好我对你好,你不要瞎揣测,胡说八道。”
“切,初中生懂得多着呢。”她推开他,不屑一顾,“我告诉你,她们心里滑头得很!我初中还骗暗恋我的男生给我写作业呢,”她没有看他僵住的情,“当时还有两个,一个写数学,一个写化学,美得很!”
他板起脸。明显的不悦从眼中浮起,他年轻时尚且会掩饰,如今有了权力,天天泡在上下有别的大染缸里,熟稔的忍功自然成为过去式。
“哎哟,孙远舟你生气了?”她喜逐颜开,“这初中老早的事,我都不记得人家叫什么了。“
他不动声色,依然是那副嘴脸。
好,考验她本事的时候到了,金刚钻去干瓷器活,正中下怀。
“我还没跟你讲,你青玉山工程的表彰寄过来了,我找人裱了边,打算挂在电视上头,你看怎么样?”她滔滔不绝,“十年的开山大工程,太有历史意义了,要我说,不该和其他东西放在陈列柜里,就要专门挂出来,以后乔木一用电视看动漫,抬眼就能看到。让她崇拜、敬畏、自惭形秽,明白学习是多么有意义,充实她的…”
“不用拍了,拍过了。”
“我是说真心的。”
“你回来吧,走远了。”
“哦,那我继续了啊。”她回到正轨,“小莉她爸生意人,流水大,给她花钱自然大手大脚的,可咱家情况不一样啊,正儿八经的单位,能由得她这样,外人一问,乔木你爸干嘛的,她嘴上没个把门的,岂不…”
“不要说了!注意纪律。”他语气重,压着她的肩膀,她当然明白,有的话不能放台面,但还是忍不住嗫嚅,“初中生戴宝格丽,你觉得合理吗?”
“这可是你给她买的。”孙远舟提醒。他当时就说过,影响不好,乔木给她做了顿饭把她感动得哭哭啼啼的,这下得了,不买也得买。
“我当时猪油蒙了心啊,现在想想真是后怕,你说她在学校跑啊跳啊,露出来了…她平时得意洋洋的样,说不定还要拿去给同学炫耀…哎。”
“没事。她才上初中,还不到聊这事的时候,等她大些我会跟她严肃说的。”他安慰道,“再者说,她全身就这么个值钱东西,不算出格,你犯不上太多心。“
“你现在升上去了,我们还是小心为好,付国明都退休了,也不能全靠他保。”
“我知道。轮不到你忙活,你就放心吧。”
她万事自己揽的省心丈夫哟。
“你累了一天,我给你按按吧。”她殷勤地说。
“你不要装了。”他一点不配合她,问,“你现在还气不气,开心点没有。”
“好多了。”
“那行,你歇会吧,我去找她谈谈。”
“你陪我。”
“多大人了。”
孙远舟的人生由一个个任务拼成,哄她是一个,教育女儿又是一个,而任务之间,是不能有空闲和喘息的。
他的行事作风没有让齐佳满意,他一向如此,他从来不会为了谁,当然也不会为了她,改变自己的人格和生活。
所以她小小惩罚了他,旨在检查他还中不中用。
孙远舟显然还是不错的。喂饱她够了。虽然激烈程度比十年前稍逊,但考虑到他一直是这样半死不活的样子,所以她也没故意挑刺。
结束后,她汗涔涔地躺在他身侧,被他揽在臂弯。她还在回味那种极致的冲击感,一时还以为他插着,“呃”地呻吟一声。
“怎么了?”
“你好棒呀,老公,你真厉害。”她搂着他,亲在他脸侧,欢欣地赞美。
孙远舟心里自然是高兴的,但他很平静,他很矜持地“嗯”。他知道,四十多的男人被默认成坚不可摧的中流砥柱,扮演工具人角色,也就很难得到伴侣直接又热烈的爱,而她甜言蜜语满嘴乱跑,她是最不吝吹捧的。
至于真假,他不在意。
“我觉得女儿很像你。”他抚摸着她光溜溜的肩头,不紧不慢地说。
“哪里像?”
“哪里都像,性格最像。”
“你是说我偷奸耍滑喽?”
“不可理喻,你。我干什么说自己女儿偷奸耍滑,真是。”
女儿让他看到妻子儿时的侧影。
出自幽谷,迁于乔木。诗经里的一句。他并不喜欢乔木这个名字,但这是付国明起的,拍板的事情改不得。
她小时候,齐佳不知道打通了什么脉,又要读在职又要公派。男出轨健身,女出轨打扮,讲究一个自我提升。他有一回听到她妈悄悄对她说:“你是不是又打算跟孙远舟离婚?”
岳母大嗓门,她以为自己压低声音,事实上谁来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一边忙工作,一边带着女儿,那时候乔木小小一个,多好,人老实,爱读书,安安静静。等齐佳一回来,没两年,俩人就开始往一条路上凑,近墨者黑,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往外冒,她还挺得意,觉得女儿七窍玲珑,是个不得了的苗子。
她玩了一会他下面,突然握紧,“嘶”,动不动就把人弄痛。
“哎,我晚上不让她吃饭,这么久了,她是不是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