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容失色。
这是唯一一次别人向我跪下我没有立马扶她起来。
“请公子网开一面,高抬贵手,救救我吧。”
我喝着茶,“不知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二夫人的?”
“公子,”她急急凑近我,“别人不知道,我可清楚得很呐。是您吧,是您动的手吧?”
“你有什么证据?信口开河可是污蔑。”
“我哪能有什么证据?下毒的是你,尸检的也是你,除了你还能有谁,能这么不知鬼不觉地杀掉一个人,伪装成自杀?那天我去暗道看,老七的尸体还不见了……”
“真不是我。”
她抱住我的脚,眼泪鼻涕糊了我一裤腿,“求求你,求求你,不管是不是你,也只有你能救老身了,别杀我啊,您的大恩大德我几辈子都还不完……”
我有些烦。要是尹辗在这里,肯定会说,最见不得女人哭,拖出去杖毙。
“你作为大夫人同伙的事,我还不打算揭发。至于要不要保你,还得看你的表现了。”
她连连点头,“是是是,求求你,求公子保老身……”
“要我保你也罢,不过你得替我做一件事。”
“公子尽管说,不管什么老奴都去办……”
“帮我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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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不久,蒋昭要去塞外做生意,我将他送上马车,去了他的住处,顺便帮他清点了一下货物。他收拾妥帖,倚在车厢上,问我要怎么解释突如其来的这么一大笔巨款,不怕贪赃枉法吗。我说那是我的事,他说“那可不得了”语气里全是戏谑的讥讽。
过几日尹辗从关外回来,风尘仆仆,披沙带土,甚至未回府换身行头,就赶来我这边,一边脱手套一边问道:“隐生,事情可还顺利?”
我恭敬迎道:“大人,一切都很顺利。”
“别留后患。”他说。
后不后患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牢里有个最大的祸患。说起来,该被放出来了吧。
不,还不能放。
“听说,曲颐殊在现场留了你的字?”
我窘迫道:“啊……那个,你有没有吃饭?”
说完我真想抽自己两个大耳刮子。
他静静地看着我,答道,“没有。”
于是这天,我和皇帝身边的大红人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了,还是我主动邀请的。
吃的还是农家菜。
老板娘不认识尹辗,一个劲儿地招呼他,“大人你尝尝这个,这是咱们这儿的拿手好菜,酸菜猪脚炖肘子!”
我赶紧推开她,“老板娘你去忙吧,这里我来就好了……”
老板娘粉拳轻锤,顺带抛了个媚眼,“臭小子,惯常来咱家吃俺做的菜,终于懂得回报了,今儿给咱家带这么一贵客,以后喜欢吃啥姐给你做啥。”
我愈发窘迫地坐下来,除了呵呵傻笑以及揪自己的头发外,真不知该做什么缓解尴尬。
尹辗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送进嘴里,我看着他,他看向我,笑道,“好吃。”
“那太好了,”我松了一口气,“还怕你吃惯了宫里的山珍海味,不习惯外边的佃户粗食。”
他用方巾擦过嘴,放下筷子,“吃饱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诶诶!”老板娘还想说些什么,他附在手下耳边说了几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那人在他身后喊道,“尹大人说谢老板娘款待,赏金千两——”
之后我和椎史骑马回去,椎史在前面哈哈大笑,“……我看那个老板娘真是捡了大便宜,你没看到,小太监宣赏的时候,老板娘都想给他跪下叫爷爷!”
我在后面跟着,偶尔应上两声。
“不过倒是好久没见主子这么高兴了。”
我的马在巷口站住,椎史的背影渐渐离我远了,也懒得去追。
突然见一个人从我眼前飞过。
她戴着幂篱,底下一层面纱,看不清面容,尽管并不分明,空气中,隔着遥远的距离,有怨结的惊惧怆慌凝在她眼睛里,自是能嗅出来。黑夜幕下身着白纱,衣袂翩然,真有那么一丝欲恐天上去的意思。
我坐在马背上,定定地看着她。
似乎有人在追她,她自屋顶跳下,蓦地停下,僵住了。
身后鬼不知,恶徒索命。
但她的前面是我。
我看着她,在想,二夫人动手挺快。
——求我吧,只要你求我帮你,马上就能得救。
向我求教,这是你唯一的法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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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我啊!
只要你说,只要一句话。
你都这么害怕了,为什么还不朝我过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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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来可以好整以暇,懒懒揣度怎么跟牙错开口——便是阙狄衡给我的那少年的名字,发号施令让他救下她,直到见她往回撤了一步。
我直起身,拽紧了手中缰绳。
不要。
快死了啊你就要。
她步步后退,忽然转身,爬上墙头,翻过棘栏,向别的方向跑去。
椎史回头来找我,“看什么呢,发什么呆?”
“没什么。”我道,“一个自寻死路的小蟊贼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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颐殊
尹辗要做空尤庄并非无稽之谈,天下人钱财聚集于一人,富天下人之富,总归是不利于大的整体发展。由财滋生出的权是非常大的,不合理利用便会影响到朝廷掌权——的确,他想用这些银子解决连年征战国库亏空的问题,但恐怕尤万金并不愿意——而且尹辗认为他没有那个资格,并不想给予他地位,赋予他权利。
仟儿不懂这些,她只知道尤庄上下不得安宁,才出殡了大夫人,二夫人闹着要自尽,尤老爷一气之下害了病躺下没起来,现下他们公子正在为尤老板看病,那老头却是中了风瞪着眼睛一句话说不出,声嘶嗓哑,多亏他们公子医术高,稍能坐起来了些也丧失了语言功能,表达能力只剩空中戳着俩手指头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