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云飞双手扶枷,大声说道:“大人,草民状告本县军户齐木,为了谋夺草
民家的一张虎皮,将我父母双亲生生害死!”
栅栏外面围观的人群顿时一阵骚动,其中几个齐木的手下立即大呼道:“他
是杀人凶手,与齐家有仇。此时告状,分明是挟怨报复,定是诬告!”
叶小天坐在一侧,早就盯着外面呢,此时霍然立起,拿手往外一指,大声道
:“这个,那个,还有那个,咆哮公堂,干扰大老爷问案,拉下去,每人重打二
十大板!”
周班头一挥手,几个捕快立即一拥而上,从人群中扯出叶小天所指的三个人,
不由分说就拖下去,摁倒在雨地里。另外几个皂隶扑上去,抡起大棍就打。那几
个人开始还大声抗议,到后来只剩下哭爹喊娘的惨叫声,血从身上流下来,迅速
被雨水冲走,看着触目惊心。
旁观众人暗暗心惊:这个疯典史,果然心狠手辣!
花晴风心中暗恼:“这坐堂的究竟是你还是我,是你审还是我审?要下令打
人也该由我下令才是,你这般趁俎代庖,置本官于何地?”
只是叶小天这个官儿虽然是假的,气势却越来越盛,花晴风竟然不敢责问。
他咳嗽一声,佯作不知,只对华云飞道:“齐木如何害死你的父母,详细情形,
一一道来。”
华云飞从猎到一只猛虎开始讲起,讲到他父母遇害一幕时,迟疑了一下,想
起来时路上叶小天对他说过的那番话:“什么手段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达成
什么目的,跟一个流氓讲什么规矩?”
华云飞把牙一咬,大声道:“草民……亲眼看见齐木带人闯到我家,搜出虎
皮,又命徐林、祥哥儿等一众打手将我父母活活害死。”
花晴风惊得从公案后站了起来,身子前倾,急声道:“你说……你亲眼所见?”
华云飞道:“不错!”
人群中还有几个齐木的手下,慑于叶小天的官威,刚才一直不敢再说话。如
今听华云飞说齐木当时就在杀人现场,而且华云飞本人就是目击者,心里顿时慌
了。
他们习惯了对良善百姓为所欲为,习惯了用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达成目的,
习惯了良善百姓反而要囿于种种的规矩约束而任他们欺压,还真不习惯别人也用
同样的手段对付他们。
不应该啊,华云飞不是应该实话实说么?徐林、祥哥儿等人已经死了,只要
他实话实说,便是包青天复生,这笔糊涂帐也很难再牵扯到齐大爷头上。就算从
齐府搜出那张虎皮,也不过是齐大爷误买赃物而已,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一个齐府的人忍不住大叫起来:“他说谎!他若在场,为何当时不出手救他
爹娘?为何几日之后他才进城寻仇?”
华云飞大声道:“因为,他们在我家水缸里卑鄙地下了蒙汗药。当时我也中
了蒙汗药,趁着还没发作爬到院中藏了起来。他们杀害我爹娘时,我虽已醒来,
却还四肢乏力,根本无力救人!”
花晴风定了定神,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报官?”这句话说完,花晴
风就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
果不其然,华云飞用讥笑的口吻道:“齐木坏事做尽,官府什么时候为百姓
主持过公道?今天若非有青天典史,我华云飞报仇不成,死便死了,也不会诉之
公堂!”
花晴风恼羞成怒,一下子站起来,用力一拍惊堂木,大喝道:“你大胆!”
叶小天慢慢起身,沉声道:“大人,据查,青山沟华氏夫妇确系暴死,死状
惨不忍睹。而华云飞进城后专门针对齐木的人下手,徐林、祥哥等人的死状与其
父母相同,显然是为了报仇雪恨。华云飞固然有罪,可他父母被害也是事实。既
然华云飞是目击证人,下官认为应马上把凶手绳之以法。否则公堂之上这么多人,
一旦泄漏消息,走脱了凶手,后果不堪设想!”
花晴风看着叶小天,突然之间全都明白了:什么华云飞击鼓鸣冤,不过就是
叶小天导演的一出戏。叶小天和齐木之争,现在已经到了决战时刻,而他这位县
太爷不过就是公证人。
花晴风无力地坐了回去,垂着头,沉默半晌,轻轻摆摆手:“你去吧!”
叶小天的唇角轻轻勾了起来,向花晴风拱起手,一步一步退向门口,退到距
门槛仅三步距离时,叶小天把袍袖洒然一甩,转身出了大堂。
大堂外,庭院中,暴雨下,不知何时,应召而来的捕快、皂隶、民壮已经站
满了院子。雨水哗哗地浇在他们身上,可是他们一个个笔直地站着,一动不动。
叶小天在屋檐下静静地看着他们,看了片刻,忽然大步走出去,走到雨中,
和他们站到了一起。所有人都在望着叶小天,本来木桩子似的立在那儿的人,在
看到叶小天的那一刻,眼睛里突然就放出光来,整个人焕发出勃勃生机。
叶小天振声道:“齐木横行不法,鱼肉乡里,罪行累累,罄竹难书,不知多
少百姓深受其害!为何能逍遥至今?”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骤不停歇的雨声,大堂雨檐下的士绅商贾也都摒住了呼
吸,默默地听着。叶小天道:“因为齐木有人、有钱、有势力,有层出不穷的阴
险手段。可这是你们该推脱的理由吗?”
叶小天指着肃立雨中的捕快、民壮们:“你们代表着朝廷,你们是官差,是
文人笔下称为鹰犬爪牙、虎狼之暴的人!这称呼不好听,是不是?可是如果作为
执法者,连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