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笑容顿时一敛,两只眼
睛瞪了起来。
大亨马上满脸陪笑地迎上前去,亲亲热热地唤道:“爹……”
洪员外怒容满面,也不听他说话,便厉声喝道:“爹个屁!你这顽劣不堪的
小畜牲,怎么这个时辰就离开县学了?”
大亨道:“不是的,爹,你听我说……”
叶小天同情地看着洪员外发青的脸和颤抖的嘴唇,就见洪员外哆嗦了半晌,
才道:“你现在一个屁俩谎儿,老子都信不过你了。”说罢一把抢过了他的书包。
大亨瞪大两眼看着他爹从书包里掏出来的东西,叶小天一看,冷汗刷地一下
就下来了:“好大……一块板砖!”
洪员外拿着板砖愣住了,他一时想不通儿子书包里为什么会出现一块板砖,
上学……需要这种东西吗?他学的又不是砌墙。
大亨看着那块板砖也傻了眼,心道:奇哉怪也,我的文房四宝什么时候变成
砖头的?肯定又是哪个混蛋作弄我!可……这砖头在我书包里放了多久了?我记
得上回打开书包好象是半个月前,莫非从那时起,我上学放学背的就是它?
叶小天见那死胖子的老爹已经气得嘴歪眼斜,接下来不是一砖头开了他儿子
的脑瓜瓢,就是气得脑溢血不省人事,赶紧江湖救急,抢上一步高声说道:“洪
员外请息怒,令公子身藏板砖……实有不得已之理由。”
洪员外转过身,上下一打量,见是一位县衙门的官员,脸色稍霁,问道:
“不知这位大人尊姓大名?”
叶小天道:“本官新任葫县典史艾枫。”
洪员外敷衍地拱了拱手道:“久仰,久仰,方才大人说犬子书包内藏砖头有
不得已的理由,洪某着实不解其意。”
叶小天道:“员外有所不知,今天县学学生们之间发生了口角,双方大打出
手。本官公干途中经过县学,前往处置时,但见众学子中唯有令公子一人手不释
卷,仍在专心读书,其好学之心着实可嘉啊。”
大亨听了叶小天这么肉麻的吹捧,不由暗自汗颜了一把,他下意识地摸了摸
藏在怀里的春宫图册,就听叶小天又道:“此事不仅本官亲眼所见,便是我身边
这些人也都看在眼里,是不是这样?”
最后一句话,叶小天是扭头问的。随后跟来的李云聪和那些捕快见过大亨在
乱战之中处变不惊、专心读书的场面,至于他读的是什么书自然无从知道,叶小
天一问,他们纷纷点头。
叶小天道:“那些学生闹得实在不像话,混战中掀翻了令公子的书案,打烂
了文房四宝,眼看令公子也要被人打伤。当时情况十分紧急,令公子只好胡乱抄
起一块板砖杀出重围。”
洪员外一听这话,顿时转怒为喜,他满心欢喜地看了儿子一眼,老怀大慰:
大亨竟然懂事了,好,好好,不枉为父一番苦心。
叶小天道:“洪员外,本官今日是特意来拜访你的。听说员外与施必行施大
掌柜是好友,施掌柜暴死,本官想向员外打听一些有关他的事情,不知员外可肯
见教?”
洪员外把叶小天让进客厅,大亨向父亲躬身一礼,这才向厅外走去。
洪员外当着儿子的面总是横眉立目,可是看向儿子背影的眼神却满是慈祥,
直到儿子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门口,才微笑道:“施贤弟身亡,洪某也非常伤心,
不知官府对此案可已有了什么线索?”
叶小天蹙眉道:“实不相瞒,现在还没有任何线索。本官赴任之初,就发现
此地乱象频仍,治安之差令人无法想象。所以施必行这桩案子,实在不好查办。”
洪员外道:“从中原初到此地的人,大多会觉得此地民风剽悍,稚序混乱,
不是安身立命的好所在。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各地都有自己的民俗风情,它存在
必然有它存在的理由,大可不必大惊小怪。”
洪员外虽能言善道,对于施必行的死因却提供不出什么线索。作为一个随时
准备找机会跑路的冒名典史,叶小天的破案动力实在不足,便离开了洪府。
苏循天自打看见薛水舞,就把叶小天当成了自己的大舅哥,为了达到曲线取
悦水舞姑娘的目的,对叶小天真是奉迎得无微不至,这时头前开路,引着叶小天
从洪府旁的一条窄巷穿了过去。走出不过百十步距离,就听高墙之上有人喊:
“大哥,请留步!”
叶小天很满意地看到众捕快“哗啦啦”掣出腰刀,如临大敌地望空看去,反
应当真很快。唯一令人不太舒服的是,他们全都是贴着墙边儿站着,把自己孤零
零地撇在了小巷中间。
洪府高高的墙头儿上探出一张大脸,随后一只脚探了出来,片刻之后,罗大
亨就骑在墙头,把一具梯子顺到了墙外。罗大亨爬着梯子下来,一只硕大的屁股
在众人头顶晃来晃去,很结实的一具梯子晃晃悠悠,真叫人担心这位活宝同学会
把它压塌。
罗大亨从梯子上爬下来,喘着粗气凑到叶小天身边,笑眯眯地揖了一礼道:
“艾大哥,多谢你方才仗义相助,否则小弟一定要被我爹胖揍一顿了。”
罗大亨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油纸包着的桂花糕,大概是回家之后刚刚准备的。
他撕开油纸,大嘴一张,河马一般,一整块桂花糕就进了嘴巴。
罗大亨一边奋力嚼着桂花糕,一边含糊不清地对叶小天道:“我从小就没有
朋友,也没有兄弟。上了县学之后还是没有朋友,也没兄弟。你对我很好,真的
很好,我要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