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同路的商旅才会上路。
这天他们终于来到了晃州府,只要穿过晃州便有一条贯通南北的道路,他们
就可以折向去京城的路。
进城后,花掉最后一文钱买了三个菜包子,三个人勉强对付了一口,便立即
向西城走去。
自从进了晃州城,薛水舞就有些心事重重,不免落后了几步,望着背负瑶瑶
快步前行的背影,她几度欲语还休。眼看到了西门,水舞终于鼓足勇气,快步追
上前去,正想对叶小天说些什么,叶小天却突然停住脚步,一把扯起她,飞快地
闪向路口街角。
薛水舞吃惊地道:“叶大哥,怎么了?”
叶小天道:“噤声!”他把瑶瑶交给水舞,贴着墙角悄悄探出头去,向远处
观望一阵,眉心蹙紧,脸色渐渐阴沉下来。
城门处,百姓与商贾们正进进出出,只有两个半死不活的士卒抱臂倚着城门,
懒洋洋地打量着进出的百姓。而在城墙阴影下,却有五六个大汉站在那儿,其中
一人身材干瘦,赫然正是杨三瘦。叶小天万万没有想到,他们居然追来了,而且
就守在北返的唯一出口上!
杨三瘦坐在一个石墩上,头戴草帽,正啃着一块西瓜。他一边吐着瓜子,一
边乜着出城的百姓。除非有能藏人的车辆,否则他就不用刻意上前检查。叶小天、
薛水舞带着一个小孩子,这样的组合很容易辨认。
他那日向靖州北方的官道追出好远,一直没看到叶小天三人的身影。杨三瘦
悻悻地去回禀杨夫人,本以为叶小天三人既然侥幸逃脱也就算了,谁知夫人却下
了严令,要他无论如何也要找到水舞母女并置之死地。
作为一个家奴,杨三瘦不敢违拗主子的命令,只能不折不扣地执行。可是要
抓到叶小天他们谈何容易,杨三瘦费尽周折才打听到他们向西而去,一路追下去,
可每次都是阴差阳错,晚了一步。
有鉴于此,杨三瘦干脆分出一半人马循踪追赶,自己另带一半人马日夜兼程
地抢先赶到晃州府,堵在了这条去往京城的必经之路上。
叶小天对薛水舞道:“杨三瘦来了,就在城门前。”
“什么?”薛水舞听了脸色顿时一白。
叶小天锐利的眼神盯着她,沉声问道:“杨夫人为何非要置你于死地?”
毫无道理的迫害并非没有,如果一个人能享有几乎不受约束的权力,那么丧
心病狂也好、肆无忌惮也罢,根本就没有道理可讲。可杨夫人显然没有这样的权
力,在她身上还有重重约束,所以她执意如此,就不可能毫无目的或者没有缘由。
可现在不是逼问的时候,叶小天深深望了水舞一眼,又探出头去观察城门口
的动静。
薛水舞看看守在城门处的那几条大汉,忧心忡忡地道:“咱们怎么出去?混
不出去,也闯不出去……”
叶小天摸挲着下巴,沉吟地道:“不容易出去,不代表出不去。天无绝人之
路,我们总能找到办法的。”
这时,一行人向他们藏身的这个路口缓缓走来。
走在最前面的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是令人一见便眼前一亮的苗家姑娘,大约
十六七岁年纪,头戴一顶精美的白银花冠,一条蜡染的艳丽百褶裙系在她细细的
小蛮腰上,足足七层的银项圈挂在颈上,明晃晃的。当她迈动一双悠长轻盈的大
腿,步态柔美,小腰肢也异样婀娜,足堪入画。而那周身上下传出的银铃的响声,
便成了一首悦耳的乐曲。
满月似的俏美面孔,浓眉大眼,鼻梁挺拔,嘴巴比起中原美人儿的樱桃小口
显得略大,双唇美如花瓣,并未涂朱,却有一种健康鲜亮的光泽,配上一身华丽
的银饰,明艳动人。
在她旁边却是一个斯斯文文的青衫读书人,手摇一柄折扇,举止之间尽显儒
雅。只是他长得虽不难看,却也不算俊俏,勉强算是中人之姿,可读书人的味道
却是十足。
在他二人身后还跟着十几个牵马佩刀的苗家壮汉,因此所经之处,街头行人
纷纷走避,生怕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眼看就要走到路口,那读书人突然一收折扇,对那苗家姑娘彬彬有礼地道:
“凝儿姑娘,咱们先在此处吃点东西再出城吧,免得前面再无饭店。”
“嗯,听从徐公子安排。”苗家女孩儿羞笑的模样,柔柔的仿佛一道潺潺的
小溪水。若有熟悉她的人看到她此刻的模样,绝对不会想到眼前这位柔美可人的
姑娘就是他们所熟知的“水西三虎”中排名第二的展凝儿展大姑娘。
展凝儿的父亲是水西展氏的大土司,而她的母亲则出身黔地第一大土司水西
安氏,展凝儿一肩挑着两大土司家族,自然贵不可言。展姑娘在水西三虎中排名
只是第二,却是三虎中唯一会武的女汉子。
这位展大姑娘自幼好武,不想成年之后却迷上了文学。她公开宣布,要嫁一
个才学渊博的读书人。苗家汉子爽朗粗犷,哪有汉家读书郎的才情。汉家读书郎,
几乎对每一个苗家女来说那都是一种致命的诱惑啊!
展凝儿此番往中原去本是为了办一件事情,回程中恰好遇到这位名叫徐伯夷
的读书人,听他吟一首诗、抚一曲琴,芳心就此陷落了。
徐公子年近三旬,因家境贫寒,专心读书,因此迄今未婚。展凝儿听闻后,
马上把他当成了自己的良配目标。她怕自己的粗野会吓跑这斯文秀才,因此在他
面前总是扮出一副弱不禁风、百依百顺的乖乖女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