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兄弟这议论甚是有理,我等不宜困守此地,如今只有到海外去别寻事业。
那海中多有荒岛,兄弟们都伏水性的,不如出海再作区处,不要在这里与那班小人计较了。
”众人齐声道是。
当下把四个罛船装好了,选二百多个精壮渔丁,扮做客商。
开船直出虎门口,把船停泊,再定去向。
王龙登了海岸,望那海拍天无际,白浪翻空,寒烟漠漠,积气弥弥,不辨东西,那分昼夜。
王龙看了有些忧疑起来,说道:“这般无边岸的所在,那有可居之地?”手下一个弟兄,名唤徐迟,劝慰道:“今日阴晦,景色凄凉。
那天气晴明,岛屿历历可见,定有好去处,不必忧心。
只不知那罛船出得洋么?”见有个老叟拾螺狮,徐迟叫声老丈,问道:“那开洋的船,要几多大?”老叟道:“倒不论大小,只要打造得合式。
”徐迟指停泊的罛船道:“这般船可去得么?”老叟一看摇头道:“底平梢阔,经不得风浪。
到大洋里颠不上几颠,就完帐了。
客官,你看湾里竖着樯桅的两个海船,是出洋的。
”王龙、徐迟举头一看,果有两个船泊在那里。
王龙道:“一时少算计,那出洋的船只要打造起来,几时得成?进退两难,如何是好!”徐迟沉吟了一会,笑道:“大哥放心,有极好的两个船在这里送我们出大洋,不须顾忌!”王龙道:“又来取笑。
这海滨并无相识,那里有船送我们出洋?”徐迟用手指道:“那两个海舶,他若不肯送我们,借了他的罢了。
”王龙会意道:“这倒使得。
”沿海滩上寻到海舶边来,见两个蕃商,宽衣窄袖,指挥小郞们装货,是往西洋贸易的。
梢公水手共有百余人,打点明日开洋。
王龙、徐迟看得详察,到船中悄悄与众人商量定了。
到了半夜,海舶上人睡着了,王龙、徐迟当先,一拥而上,大喊杀人。
蕃商、小郞听得钻出,排头砍了十来人,喝道:“舵工梢水不许走!”只得伏定。
把死尸撩入海中,打扫血迹,引众人上船,资财搬运过来,见舶内尽是绸缎、丝绵、蟒衣,珍异物件。
弃了罛船,叫舵工把定舵,水手拽起风帆,趁着风,望东南而进。
出了大洋,众人一看,但见:天垂积气,地浸苍茫。
千重巨浪如楼,无风自涌;万斛大船似马,放舵疑飞。
鳌背耸青山,妖蜃气嘘烟市。
朝光朗耀,车轮旭日起扶桑;夜色清和,桂殿凉蟾浮岛屿。
大鹏展翅,陡蔽乌云;狂飓施威,恐飘鬼国。
凭他随处为家,那里回头是岸?那海舶行了一昼夜,忽见一座海岛。
王龙一看,道:“此岛土地肥饶,有些景致。
”便率众弟兄上崖散步,只见山峦环绕,林木畅茂,中间广有土地。
王龙大喜,遂与徐迟等商议,选择中间高敞地面,筑成石基,砍伐树木,搭起营房。
置备器械,建立旗号,因多是红旗,便自号“赤旗寨”。
遇着私商小伙通洋客商,邀截招抚。
日日操练兵士,闲时屯田播种。
不上半年,聚有二千余人,成一模样。
正是:蛟龙得雨飞天外,虎豹依山踞穴中。
却说王龙与手下弟兄,多是孑然一身,并无家眷。
单有一个唤做贾有福的,曾在牢城营内做过差拨,却有家小。
他浑家名唤赵琼娥,原是营伎出身,年纪不上二十四五,生得:远山横黛,频带云愁。
秋水澄波,多含雨意。
藕丝衫子束红绡,碧玉搔头铺翠叶。
双湾新月,浅印香尘。
两须芙蓉,淡匀腻粉。
独自倚栏垂玉腕,见人微笑掠烟鬟。
那赵琼娥正在妙龄,所欲无极,一味颠寒作热,撒娇撒痴。
只为营内尽是配来囚徒,腌脏魍魉,没有看得上眼,却也按定心猿意马。
后见着贾有福虽是人物粗陋,然身躯雄健,衣服干净,叫做饥不择食,思量到他身上煞些火气。
所谓取材而不取貌,待他甚是亲热。
这贾有福是个直汉,裙带下的滋味从不尝着,毫不招架。
不久琼娥有了身孕,贾有福便将他迎娶,婚后产下一子,取名忠顺。
又招了一个丫鬟,唤做秋菊,也有几分姿色。
一家四口,也还和睦。
一日,贾有福奉上司差遣,到江西公干。
临起身,叮嘱琼娥小心看守家院。
有福去后不久,一日忽有人敲打门户,琼娥便分付秋菊去看。
丫鬟开门看时,只见一人书吏打扮,捧着公文立在门首。
怎见那书吏生得:
最^^新^^地^^址:^^身材俊俏,打扮风流。
一双花眼浑如点漆,两道柳眉曲似春山。
口末言而先笑,身欲进而频回,荀令下香三日馥,潘安标致一时倾。
这来人姓冯,乃是东莞县衙令史,奉知县之命,来牢城营投递公文,故此先来拜访差拨。
秋菊报与琼娥,琼娥便叫请到堂上吃茶,自家先在屛风后一看,不看万事全休,一见了这般风流人物,身子先自酥了半边。
整衣掠鬓,袅袅的出来。
冯令史见了,连忙起身。
偷眼一觑,花枝招颤,态度轻盈,魂不赴体,连忙行礼道:“奉县主之命,特来投递公文与管营相公,末知差拨大哥可在?”赵琼娥笑容可掬,道:“数日前往江西公干去了。
令史大哥远来辛苦,甚是怠慢,且先请吃一杯酒罢。
”那冯令史赋性轻浮,百般伶俐。
见了标致妇人,性命也都不顾的。
今遇见琼娥恁般容貌,如何不动人?那琼娥又是不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