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分笑意的平漠含笑声从上方狠狠砸下,沈厚而极富磁,有著堪比冰窖的森寒冷意,“举凡逃跑的奴隶,当处以鞭笞断足之刑。”他微微俯下身,森的语气倏尔变得轻柔上扬,“而没有用的断腿奴隶只配扔给獒犬果腹。”
腥厉冷酷的杀气在室内弥漫,汗珠顺著额角大颗大颗地流下,後背冷浸濡湿一片,**皮疙瘩接二连三地从肌肤里战栗钻出。遮掩在被褥里的两个脚板随著禽兽王的话更是冷得彻骨。她笃定禽兽王不会把她拿去喂獒犬,但她一点也不敢保证他不会砍断她的双脚。
罗朱颤巍巍地抬起头,顶著亟欲将她撕裂的鸷目光,硬著头皮不抱希望地垂死申辩道:“我我还没走到如厕处,就被被人掳了,不不是逃跑。”最後几个字音说得气虚无比,连她自己都耳不忍闻。
“喔,你倒是和烈说的一样,原来我该责罚烈守卫不利的失职之罪。”
她不申辩还好,这一申辩又勾起赞布卓顿心中的另一股恼意。对他忠诚不二的烈为了这个女奴不受惩罚,竟然撒谎欺骗他,把所有的罪责一力担下。
什麽?!罗朱内心震骇不已。相处一个多月,凶兽对禽兽王有多忠诚,她再了解不过,说以命维护也毫不夸张。她是逃跑未遂还是被人掳走,那两个凶兽崽子和拉达克的暗杀者就是最好的人证,他不可能不知道真相,也不可能不清楚无论他怎麽掩饰都瞒不过禽兽王的事实。
她怔然仰望著禽兽王毫无表情的凌厉面庞,一时心乱如麻,好似滚油煎熬,莫名其妙地难受到了极点,完全不知道该说什麽。
“你们两个说的和救你的两个小崽子说的一样,却与拉达克的暗杀者说的截然不同。你说,我该信你们,还是该信暗杀者?”赞布卓顿伸手捏上她的下巴,朝她煞白汗湿的脸上轻吹一口冷气,嘴角勾起浅浅弧度,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猪猡,我从不知托林寺的佛塔林设有如厕的地方。”
(12鲜币)第一百四五章 伤後算账(二)
我我屎尿涨了才挖的茅坑,行不行?
罗朱在肚子里期期艾艾地回了一句,眼睫却在禽兽王深不见底的鸷锐利目光中沈默地垂下,嘴角抿得更紧,生怕自己一个不慎冒出了不该冒出的话语。
沈默是金,沈默是最可贵的品质,沈默是最高的境界。沈默权是公民天然拥有的基本权利。作为被审查的对象,她有权利保持沈默,一点也不希望说的每一句话成为拉她下地狱的呈堂证供。
然而想象是丰满美好的,现实是骨感残酷的,她所处的地点不是民主法制社会,而是半封建半奴隶制社会;她面对的不是依法办案的现代警察,而是独断专行且已经厌恶了她的沈默的高原王者。眼睫垂下不过几秒,下巴上就传出一阵好似裂骨的剧痛。
“你忘了我以前的警告?”鸷锐利的深沈目光犹如冰冷的刀,进她的眼睛深处,一寸寸凌迟著她的神经,“在我面前再装哑巴就永远不用说话了。”
她当然记得,禽兽王亵玩她时因不满她的寂然无声而发出的威胁,她怎麽可能轻易忘记?被迫望著那双让她心惊胆寒的暗褐鹰眸,抿紧的嘴角松了松,低弱而艰难地回道:“王王英明,我我知道错错了,求求王恕恕罪。”轻轻开合的嘴唇不自觉地微微抖颤,脸颊上才被药物滋润出的些微红晕褪得一干二净,惨白得好比窗外飘飞的雪花。
赞布卓顿鹰眸半眯,直看得她浑身也禁不住地微颤起来後,这才冷哼一声,抬起扣在下巴上的麽指。圆润的小巧下巴正中烙著一个玫瑰色的指印,映衬著煞白如雪的面颊,居然现出了几分娇俏。砺的指腹轻轻摩挲著指印,眸子里若有所思。
白玛丹增果真在这个女奴身上耗费了大量珍贵的东西。她的肌肤刮掉药糊後变得更加娇嫩细滑,双手臂残留的被獒犬抓伤的轻淡痕印全数消失,无暇的莹润中透著一抹浅浅的粉晕,看起来分外可口。可是这益加娇美的肌肤却有了以往所没有的强韧,即使他力道一时失控,也不会将她捏弄得浑身青紫瘀伤,只会留下或深或浅的玫瑰色印子。等到第二天後,这些印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肌肤迅速恢复成原本的无暇莹粉。不得不承认,在她醒来的前一天,他忍不住出手亵玩她时,是十分欣喜这样的变化的。
难道白玛丹增是在讨好他?鹰眸里泛出几许冷漠的嘲弄。哼,可惜了,他的讨好注定白费。
赞布卓顿伸手探进袍囊,从里面掏出一团金色的东西。手腕轻巧一抖,那东西哗啦啦地散开,竟是一麽指细的用纯金打造的锁链!锁链长约两米,一端是锁扣,一端连著一个金色的项圈,项圈上浮刻了一朵朵盛开的莲花,中间的莲心全用名贵的红宝石镶嵌。
这这东西
罗朱升起极度不妙的预感,身体瑟缩而僵硬地一点点往被褥里钻。
赞布卓顿察觉到她细微的躲藏动作,冲她勾起邪狞的嘴角,忽然出手捏住她的脖子。只听哗啦两声,纯金宝石项圈就牢牢地戴在了罗朱柔嫩的脖颈上,另一端的锁扣则锁在了床榻头侧石壁中新增的一个坚固铁环上。
紧贴皮肤的金属犹带著男人的体温,脖子上并不感到冷凉,但罗朱的肺却几乎气炸了。她又不是狗,为毛要给她戴狗链子?
“猪猡不喜欢这链子?”惊恐万状的黑曜石大眼中突然灼烧起来,生动传神得让人能一眼看清里面蕴含的愤怒,赞布卓顿最喜欢看的也就是她的这一双黑曜石大眼。他咧嘴森冷一笑,露出八颗雪光闪亮的齐整钢牙,“不喜欢被拴著脖子,那就是愿意被砍断双足了?”
罗朱一滞,口澎湃的愤怒如退潮的海水般转瞬堙灭在无垠的恐惧大海中。灼烧的黑曜石眼眸好似被突然浇淋了一盆冷到骨子里的雪水,连一缕青烟都没冒,哧也没来得及哧一声就急速沈寂黯淡下来。
对了,奴隶本来就是要戴链铐过活的,她能幸福地熬到现在才戴上一狗链子已经是天大的运气了,禽兽王用拴狗链来代替砍双足也已经是对她最大的容忍了。何况这条狗链不但美昂贵无比,锁链的长度还给予了她较为宽裕的活动范围,虽然活动范围只限於这张巨大的床榻的三分之二,但人要懂得知足不是吗?
逃亡失败就要付出代价,因为禽兽王对她的喜欢,她不用付出生命,也不用残缺身体,只不过是像狗一样被拴著喂养,损伤了不值钱而又多余的尊严而已,又有什麽好生气的?她该庆幸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