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了竟觉得还不如这土中的清香,干净,不惹纷繁。
“娘娘!!!”
出身将门的警觉性让她迅速站了起来,往声源处看去,只见小梨一身狼狈的朝她跑来。衣裳上都是泥点子,像是刚刚摔了一跤。
“出什么事了?你慢慢说。”姚篁将她接进亭来,以免她再摔个跟头。
小梨喘的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平了呼吸也顾不上一身污秽,连忙指着那牡丹园对姚篁道:“娘娘,你种的那一院子牡丹,全开了!!!”
牡丹,开了?!
姚篁霎时脑中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这般欣喜却又战栗的感觉从何而来,这简直比现在告诉她她怀上了龙种还要来的激动。此时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想看看那片花海,看看那洛阳红究竟是否如父帅所说,能灿过天边云锦。
她再也顾不上自己一身华贵的凤袍,轻轻提了裙裳就往仍在下着雨的路上跑去。吓的小梨连忙抱了姚篁脱下的斗篷口中不停的喊着“娘娘”“娘娘”的追了上去。
姚篁行至园前,再难往前行一步。许是那一院的金红迷了她的眼,或是那散在空中的香沁乱了她的心。
什么叫做竟夸天下无双艳,独占人间第一香?什么叫唯有此花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那哪里是花,分明是燃在这深深宫墙之内最炽热的一丛火焰!它们可以无视这漫天的雨帘,从这个园子蔓延到整个凤巢宫,再从凤巢宫延生到整座昌国皇宫。赫赫炎炎,无休无尽!撕破这昏暗的天穹,炸裂这厚重的宫墙,烧毁这一片令人窒息的寂寞!
“开了……”姚篁早已盈在睫上的泪水再也止不住,“花开了……花开了……”
你开了,而我仍旧在这深宫之中,不得解脱。
昌国宫中晚膳时分,昌国的帝王会翻内侍呈上来的绿头牌,以定当夜侍寝的后妃。一般来讲,绿头牌是不会有皇后的名字的,因为每值月初月中都是历代君主定下的帝后相聚之期。然而到了本朝,昌帝几乎没有一次是按规行事的。所以皇后的绿头牌也被内侍做了与其他嫔妃的放在一起供昌帝挑选,不过可想而知,那块绿头牌在昌帝眼中就和透明的没有分别。
“娘娘,晚膳已过,还是没有公公来宣唤,咱这宫里又没有宫人愿意去外面打听消息…奴婢斗胆猜测应是皇上去了别的娘娘宫里了。”小梨来了凤巢宫一阵子,也渐渐看清了一些事情。他们这凤巢宫其实与冷宫没有太大的区别,宫中的侍仆形同虚设。别的宫里好歹一些宫侍会想方设法从各个途径打听消息,但是这凤巢宫中却从未有人会去打听些消息,似乎皇后的死活与他们毫无干连。
“想必又去芍妃宫里了。小梨,服侍本宫沐浴更衣,准备歇了吧。”姚篁倦倦起身,看着这灯火通明的凤殿愈发感到冷清。是谁天真的以为多点几盏暖灯,多熏一些暖香就能够驱散宫里的夜晚那彻骨的寒意?尽是些自欺欺人的手段罢了。
“皇上驾到——”
突然一声尖锐刺耳的通唤声传入姚篁的耳中。她有些不敢相信的转头看向小梨,“本宫是不是听错了,皇上……皇上来了?”
小梨兴奋的也顾不上礼数,拉着姚篁的手乐的像个孩子,“嗯嗯!娘娘您没有听错,是皇上来了,是皇上来了!!”
“他怎么会来……”姚篁一瞬间有些失,其实扪心自问,这些年虽然他对她冷情之至不留一点情分,但是毕竟姚篁的内心最深处还是对着那个亲手将她从帅府接上凤撵的男人存着一些期许,哪怕这些期许已经薄如蝉翼,但不可否认的是它仍旧存在。
“篁儿。”
胡思乱想中,一道醇厚华丽的嗓音从她身后传出,继而一双有力的臂膀拥住了她纤细单薄的身躯,那人温热的存在很久远的记忆中的气息轻轻喷在她的耳侧,“朕来看你了。”
“皇上……”姚篁眨了眨眼睛,泪随之而落。她太苦了,太苦了……
小梨早已有眼色的退了下去,贴心的带上了门。原本清寂孤寒的凤殿中,暖意萦了一室。
“篁儿,今夜陪陪朕?”昌帝的大掌轻轻抚过姚篁的肩膀,大红的外罩广袖凤袍随着动作滑落在地上……
本是郎情妾意,再承恩泽之时,却不料有人就是不开眼。
“皇上,娘娘今日风寒在身,怕会传染给皇上。”
“大胆!”被人这么一打断,昌帝顿时没了兴致,他满含怒意的眸光刀子一般射向声音来处。
绣着五□□丝的凤帘之下,一室盈盈烛光之中,一个身着红衣,髻戴金步摇的少女昂着头缓缓来至殿中。
她表情虽柔但隐不了那通身的气派,她声音虽恭却掩不去底下那一抹倨傲。
“扰了皇上的兴致实属无奈,皇上龙体金贵半点马虎不得,故而还请皇上择日再来吧。”言落,她只微微倾斜了一下昂着头的角度,终是没有像一个宫女那样把头完全低下去。膝盖也仅是微微弯曲,就这样行了一个宫礼。
“这是你的宫女?”昌帝的脸上再也寻不到一丝方才的柔情,冷硬的线条看的姚篁心底一惊。
姚篁身形一晃,“皇上,臣妾……”
“牡丹是新来凤巢宫的宫女,皇上不认得是自然的。”那红衣少女此刻已经完全直起了腰板,她也不自称“奴婢”,只是以自己的名字代替奴性的称谓。
姚篁一听她这名字,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这一眼令她定在了当场。那少女目光澄澈,眉宇之间竟然有一股子傲然。这是她从未在宫中见到过的。不仅这股傲气从未见过,这个少女也根本不是她宫中之人。
她说她叫牡丹?牡丹么?
暂时脱离致命危机后,梓苜蓿将一团帛状物覆在口鼻上,深吸一口气,而后打开窗户,费力爬上窗沿。此刻的梓苜蓿已经精疲力竭,但是她还拼命维持着清醒,她必须带着画,离开这个地方。必须!
手已经维持不住正常情形,颤抖的不似自己的。用了好几次劲,都没能完成这一平时轻而易举便能做到的事情——拉开小型降落伞。
“啊!”随着一声惊呼,一个纤弱的身影自九十层楼高的位置跌落。
极速降落之际,梓苜蓿终于拉开了小型降落伞。她一只手紧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