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吗?」
冒了这么一句,凤鞠立马改口,说岁数那么小,怎么证明二人结婚了呢,还搓起手来,像是忘记此刻是吃饭点儿了。
灵秀说别尽顾着说话,吃呀,丢下烟,给凤鞠倒了杯啤酒。
「啥后不后悔,香儿到年都十八了。」
搓着酒杯,她说大队给开具证明信啊,白纸上写着某村居民因结婚迁往某地,章一盖就算完事儿了。
就此,她说可别小看这一纸证明,没这个可就成盲流子了,随即说八四年不开始有的身份证,头二年政策不开放了么,也允许迁徙了,「要不,咱村内南方发屋怎开的?」
这话并不绝对,所以她补充说,「当然,各地有各地的政策。」
凤鞠说自己的两个表姐嫁首府都好多年了,到现在户口都还留家挂着呢。
灵秀抿了口酒,说要么说各地有各地的政策呢,「一话多少年了,再过二年,婶儿都四十了。」
摇摇头,她说吃完饭婶儿带你玩去,很快便笑着说:「这么好的天儿,今儿要是周末该多好呀。」
说去消消食儿,公园又在附近,饭后灵秀带着凤鞠就熘达着去消化食儿。
园子里挺清净,人也不多,泛舟湖上,蓝天碧水暖融融的,心旷神怡时分,人也融入到了这份自然中,甚至灵秀还假寐了会儿。
恍惚听见凤鞠说了句啥,她就睁开眼来。
凤鞠两手托腮,正朝这边打量,灵秀问她瞅啥呢,凤鞠说以后也作婶儿这样的女人。
灵秀说婶儿哪样儿呢,说受累的脑袋不是,别学。
凤鞠说不是,倾起来的身子一晃,船也晃悠起来,呀地一声就又坐了下来。
等再上岸时,汗都没落呢。
凉亭下歇息,凤鞠说去买两根雪糕,一熘小跑而去。
回来之后,凤鞠又把目光放在婶儿的脸上。
灵秀说看啥呢,婶儿脸上长花了?凤鞠说:「婶儿,我要是有你十分之一的本事儿就好了。」
灵秀说知道的越多越受累,婶儿还羡慕你呢。
清风徐徐,鸟语花香,凤鞠站起身来,凑过去挤在灵秀身下,嘴上召婶儿,指着门口方向说一会儿咱娘俩照张快相吧。
灵秀说好,于是吃完冰糕,就在凤鞠牵手之下,往门口方向走了过去。
花丛前站定,对着镜头,灵秀搂着凤鞠,而凤鞠则把脑袋往婶儿内张白里泛红、仍旧布着些许细汗的脸上贴了过去。
回去的路上,凤鞠说给书香捎个足球吧,那么耐,「每回见面我都擎着俩手,多不好意思呀。」
灵秀说这有啥不好意思,又不是外人。
她说年轻人儿街上逛逛不就有了,眨起眼来拱了拱凤鞠,笑着说跟今儿一样,要是嫌近就去小世界玩,内地方适合年轻人去,地界儿也大。
什么自由女神,什么埃菲尔铁塔,古希腊众神殿,想到想不到的都能在那儿领略一番,「这儿不也行吗。」
她说要是嫌远就在梦庄,看场电影啥的都不耽误上课。
说得凤鞠俩媚眼都亮了起来,不过仍旧执意要买个足球回去,灵秀也就只好遂了闺女心思,跟她一起进了文娱路。
买归买,不过灵秀说可别老惯着。
凤鞠说没,告诉婶儿说:「书香还给我钱呢。」
遂把分钱的事儿一五一十讲了出来,说三一三十一,还有焕章的份儿呢,每个月都有。
「不好事儿吗闺女,说明心里有你。」
到家时,灵秀把三千块钱的折子找了出来,塞到了凤鞠兜里。
凤鞠不要,说买了这
么多东西,把存折又给掏了出来。
灵秀让她拿着,解释说这是昨儿内王八蛋一家赔的。
凤鞠说那也不能要,灵秀说干嘛不能要,推推搡搡又给凤鞠揣兜里了——她说这钱不是婶儿给的,「咱不讹人,但也不能白挨了欺负。」
凤鞠一时哽咽,内双春眼又涌出泪来,「要是没你跟香儿……」
灵秀说不哭,搂着闺女时,眼角却也跟着湿了起来。
书香说即便自习课上没有老师盯着也不去写生了,就现在,他说足球都快戒了。
灵秀说该运动运动,净扎教室不动弹不也不行吗,她管这个叫劳逸结合,她说玩的时候就是玩,学的时候啥也不想就一门心思放书本上,还让儿子明个儿把足球带学校介。
书香说白下都干啥来。
灵秀一翻白眼,说没你什么事儿,「作业写完了吗就跑这屋来了?月底都该考试了?」
年前五频道就预报要演三国演义,可能就在这个月,不过此刻五频道播的却全是亚运会比赛回放。
书香说写完了,脚搓着地,有些扭捏,还撩起眼皮瞅了瞅,跟灵秀重复了一遍,「妈,真写完了。」
电视机里在欢呼,好像是四朵金花,证据是她们脑袋上顶着的披肩发,但都五大三粗。
「往门口一杵,当影背呢是吗?要么进来,要么出去。」
直接就给泼了盆凉水,「没羞没臊的,出去出去。」
当晚,凤鞠跟灵秀说明个儿就回学校,灵秀说给你请好几天假呢,还把从后院得来的信儿告凤鞠了,「你大奶认秀琴大娘当干闺女,不就还三两天吗。」
凤鞠犹豫起来,倒不是说没主意,就是觉着总这样儿不好。
她说的是,不去学校又想她们,上学又烦,「你说这矛不矛盾?」
灵秀说岁数不这搁着呢,其实,大人也那样儿。
随后灵秀说婶儿干计生这差事儿早就烦了,要么说念书好呢,无忧无虑啥都不用惦记。
还跟凤鞠讲,说你兄弟就是根木头,一根筋儿不说,还老耐往牛犄角里钻,「替婶儿多吓唬吓唬,省得内脑瓜子不开窍。」
闻听此言,凤鞠越发佩服起来——心道婶儿眼光怎恁么准——说书香是根木头还真没说错。
只顾巴拉足球,也不问是谁张罗给他买的,平日里把贫本事大,沾正辙就没他了,偏偏学校里内群臭不要脸的还都围着他转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