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骑脖子上拉屎。」
凤鞠说是,抿抿嘴,又说不还有老天爷吗,都看着呢。
「人在做天在看不假,是都跑不了,问题是……」
话赶话说到老天,书香又摇头否定起来,他说这老天爷也有打盹前儿。
「好多事儿都决定不了,也没资格。」
言下之意说的自己,他摇了摇头,遂又把烟从口袋里掏出来。
这回凤鞠没再拦阻,他就点了一根。
「等将来,等有条件了,反正肯定不会让人再左右我。」
凤鞠点了点头。
「我也是这么想的。」
她笑看着对方,彷佛眼里又看到了内个登梯上高啥都不怕的人,「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对不!」
进茅厕时,吐了个舌头,又笑着说,「就跟我灵秀婶儿一样。」
这话莫说书香没听明白,估摸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回避着,书香正要去坡下跟着一起踅摸踅摸,打茅厕里传来的声音就又把他锁在了原地,「过两天我就回辛家营。」
「又要走?」
「不走还憋家?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又干啥介?」
「木头,不都说要自食其力吗,还不能跟同学转转去。」
书香没做声,更不知道凤鞠何时变得这般冲逗的。
看着蝴蝶打身边飞过去,他想逮两只做个标本,想把这一切保存下来,如相片,让那五颜六色都一起封存在记忆里。
他看着它们飞来飞去,又看着它们压低身子跌落在不远处的积肥坑上,和一群绿豆蝇搅合在了一处,于是耳边似也嗡嗡嗡的响了起来。
原来世间万物未必都如眼所见,好的也不都是好,坏的也未必尽都是坏。
哗哗哗地,茅厕里响起的尿液竟如此清晰,他抹了抹脑门上汗,又嘬了一口烟。
临走时,书香婉拒了凤鞠让他留下吃饭的好意,他说我得回去,犹犹豫豫的,竟又说不清为啥要回去。
「焕章也不走,保国也不走。」
「那我也得回去。」
书香深吸了口气,把事儿跟焕章又交代一遍,约定好时间,也没管保国嚷嚷什么——自然是我回我家,我找我妈。
「行了,晚上还有别的事儿呢。」
身子一转,手顺势扬了起来,朝身后头晃了晃,人已经顺着胡同往西走了下去。
出胡同进胡同,绕过枣树时,书香就预感到有些不对劲。
果不其然,到前院门口时,山地车已经戳在了南墙上。
他看了看,二话没说,进屋把书包提熘出来挂在车把上,随后直接把车给推到了大门口。
摇摆的竹帘哗灵灵地,在书香猫似的脚步中,母亲的背影便闯了进来。
他看到母亲正于厢房内忙碌着,围裙当腰一系,如她之前所说,真的胖了不少——白色短裙内几如倒挂了两个足球,同色的短袖在被汗水打湿后,自然而然,勒进肉里的红色奶罩也在这个时候一并闯进他的眼里。
「准是饿了。」
奶奶话随人至,人已经打堂屋走了出来。
书香吓了一跳,当即「啊」
了一声,彷佛是条被踩了尾巴的狗子。
即在此刻,灵秀回身瞅了过去。
四目隔帘相视。
书香想叫妈,却又「啊」
了一声。
炙热的空气里,菜刀切击案板的声音铛铛铛地,母亲面色潮红,似乎连眼都是红的。
而再去看时,她已背转过身子。
奶奶把手巾送到厢房给她擦了擦脸,很快转身又走了出来,「晌午吃的啥?」
书香依旧「啊」
了一声,妈裙子里的红内裤让他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一天了都,也不知你去哪了。」
奶奶推了他一下,这回书香倒听清楚了,「你妈给煮了鸡蛋。」
屋内聊着什么,书香看了看。
照面始终要打,至于说不说话就事在人为了——事实上,提说完蛇肉之后他抱起大狼和熊就跑到了西场。
南侧篱笆旁拎了两沟小葱,记得早上还没有呢。
三角坑里一片落叶,潋滟的水光中,蛤蟆躺在上面来回打着滚儿,有几个还飘到了岸上,敞起了白肚皮。
丢下狗子不管,书香打
开篱笆门,顺着台阶走了下去。
呱呱声无处不在,下一秒水面便炸开了锅。
看着蛤蟆在那闪展腾挪,书香想到了长虫——这玩意弹性十足,就是不知道拔掉利齿还能不能把蛤蟆吞到肚子里,如果能,捋起来的手感到底怎样呢?近处,黑了吧唧的蝌蚪聚在一处,正挺着肚子晃悠尾巴在那游来游去,掬一碰水,小蝌蚪就被他捧在了手心上。
昨儿个回来也玩腻了,书香就把长虫脑袋一剁,又七尺咔嚓把皮给剥了,最后,肉放在水里拔着,而皮连同脑袋都扔进泔水桶里,早知道就留一条试试了。
吃饭时,话题自然都放在了高考上,紧随其后便提到了阅卷——按照惯例,或者说是历年经验来说,杨伟应该能在母亲生日内天赶回来。
而后又提到了当下的委培政策。
杨廷松说:「毕竟咱这也不是什么大城市。」
风嗖嗖嗖地,话也嗖嗖嗖地,不免又提到头几年涉及到的「工作不包分配」
问题,「也没准儿,岗不都下了,看以后啥政策了。」
李萍说老大肯定清楚,「到时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杨廷松点点头,前脚还提下岗呢,当下又改了口:「就冲香儿这劲头这成绩——肯定没问题,将来呀也跟他俩哥哥一样,毕业之后直接走机关单位,当公务员。」
引述着去年十一月份出台的公务员制,说得就跟书香的工作已经落实好了似的。
「听见没?」
灵秀用磕膝盖碓了碓儿子,「好好念,别跟妈似的。」
说话时,她已经抄起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