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胎儿的话,只能躲。
你嫂子…………。
贾景林叹口气,既窝囊又憋屈。
褚艳艳偷人的事儿本就是个屎盆子,再说自身也干了内事儿,就更没法严明
了。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现在做的有些难为人,但一想到传宗接代,心里又没着
没落。
我偷猫儿问华子了。
沉默半晌,他把私下里扫听的情况吐了出来。
哥再分有别的辙儿,也,也不走这条路。
杨伟所说的躲他早就想过,但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想过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
那家里怎么办?杨伟松了口气,回身看向贾景林。
凤鞠呢?岁数也不小了。
还有凤霜。
你们都想过吗?贾景林摇了摇头。
躲日子跟出国完全是两码事,拉家带口背井离乡,他也不知道将来都会发生
啥。
又愣了会儿,听闻到屋子外面传来说话声,看了下时间,他知道自己该回去
了,就站起身子。
哥给你和灵秀添乱子了。
一番强颜欢笑,来到堂屋,撞见马秀琴时,头都没敢抬…………。
说一千道一万,石头压在贾景林的胸口,一天没搬走就附骨之疽般弄得他茶
饭不思,他看着烟袋锅里冒腾的火星子,吧唧吧唧地,像彼时嘬马秀琴的奶子那
样使劲地嘬,直至嘬得嘴巴冒火,这才极不情愿地停下来。
对着砖墙磕着烟袋锅,犯着愁,他脑子里晃悠着又冒出了内个极不现实的想
法——让马秀琴给生个孩子的念头。
从兜门里掏出盛烟丝的小瓶,续烟丝时,则又犹豫起来:怎跟大哥们提呢?
想到赵伯起期盼的眼神,想到褚艳艳立起眼珠子的模样,他勐地打了个寒颤。
取舍间,他踌躇起来,对着烟嘴一口接着一口,良久过后,他敲了敲烟袋锅
,仰望着天,星月当头,就又叹息起来。
夜月无声,尽管星耀,仍旧愁苦一片。
烧过香,贾景林迈步走向堂屋,也不开灯,鞋一脱便直挺挺地躺在了炕上。
杨老师也说躲。
他知道媳妇儿还没睡,要不,要不就按我说的。
似是油尽灯枯,说话时的声音都有气无力。
杨老师就没说别的吗?黑暗中传来褚艳艳的声音。
快到五黄六月了,她似乎已经听到了东头坡下传来的蛐蛐儿叫,还有蛤蟆叫
,于是就有了尿意。
小心翼翼爬起身子,够着拿起了地上的尿桶。
他还说别的啥了?只要能生,能生儿子,我继续给你当牛做马。
心头的绿洲骤然闪亮出一丝光芒,霞光普照,世界又变得亮堂起来,于是贾
景林便骨碌起身子,爬到褚艳艳的身侧。
抓住她的胳膊:我的种就是你的种,也管你叫…………。
不等说完,褚艳艳一伸胳膊,就打断了他:没睡醒吗?勐地弹开胳膊上的手
,嚷了起来:你要是敢借种,老娘跟你喝命!心里颇不是滋味,嘴上不提,但她
早猜到了老爷们回国后背着自己干的好事儿——铁定已经把大嫂子给睡了,于是
泪就流了下来。
翌日清晨,不足五点天就泛起了鱼肚白,鸡鸣过后,阵阵鸟叫声也跟着叽喳
起来,在西场外唱和着,连成了片儿。
迷迷煳煳中,书香翻了个身,他两条腿夹着条毛巾被,佝偻起屁股晃了晃,
也不知干啥呢。
又愣了不知多久,打厢房里传来一道声音,擦地一下,紧接着又呼了一声,
没过多久,书香就在狗子低鸣的呜咽中睁开了眼。
揉了揉眼——差十分钟六点,打了个哈欠之后,他绷紧身子伸了个懒腰,随
后活动着四肢从床上坐了起来。
门外头的脚步声随着动作幅度明显增大,继而碗筷碰撞之声也大了起来,他
便皱了皱眉。
于书香而言,父亲这个词本应离他很近,而这岁数应该也是和父亲开始交流
的岁数,然而事实上,这近一个月的时间爷俩拢共加起来也没说十句话,而且除
了嗯就是啊,再就是反复重复,他都觉着别扭。
就如此时。
异动带来的异响所产生出来的噪声,正常却令人极其反感。
穿衣迭被,乃至从套间走出来,穿过厢房,院子,来到堂屋,空气一般,书
香始终都没哼一声。
他过着清水洗脸,啪啪啪地。
晃悠着,一撩中分,吐了口气,对着镜子照了照,又咧开嘴看看自己的牙。
米粒齐整,就这点,就像极了柴灵秀,然而现在却没看着柴灵秀。
打春过后,西场就开始翠意盎然,抖擞的风吹起来,半片天空便投进三角坑
里的怀抱,再被绿水倒映得浑然一派时,摇曳在细柳之下,一切都变得清新透亮
起来,却又隐隐夹带着一股随时随地都能令人眩晕的热,从树的根茎上慢慢攀爬
而起,在枝叶摇摆中吹拂过来,不免防不胜防了。
此时,灵秀正爬山虎架子前刷牙呢,却不知身后镊着手脚走来一人。
那人倒是眉清目秀,他见她身着短白背心小红短裤,放下茶缸,展开双臂就
从后面抱了过去,嘴里还嘟哝了句妈。
大清早给来这么一出,任谁也会被吓一跳。
灵秀就被吓了一跳,哪知臭小子得寸进尺不说,竟还把手放到了自己胸口上。
多久了都?闭着眼,杨书香把脸贴在柴灵秀的脖颈上。
咋还跟孩子似的,也不害臊?漱口杯里的水溅落出来。
书香摇起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