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的月形墨玉径自沉思,没注意到祁莲惨白如纸的脸色。
记忆中,他总是带着这块玉饰,从不离身。有次醉后,他告诉她,那是他死
去的母后留给他的唯一纪念。当时她还对他说,希望他像这月亮一样,终有幸福
圆满的一天。不要像她一辈子凄苦,不被他父王所爱。
此后她忽然对这块不起眼的玉饰产生了浓厚兴趣,可无论她如何花言巧语,
出尽了千般诡计想要,他也不为所动。他怎么会送给的她呢?
她恍惚的想起似乎是她12岁那年,那时他还没有当上丞相,地位很低。在
庆贺她父王寿诞的筵席上,她那些不学无术的哥哥们起哄着说,久闻西华男子美
貌多艺、尤胜女子,要他在众人面前着女装跳舞献艺,以贺陛下。
他冷寂的站在殿上,默然不应。
父王冷冷的眯着眼,似笑非笑的说,「怎么?不能吗?早听说宫公子持才而
傲,想是委屈王子你了!」
他闻言一愣,蓦地站得笔直,一贯平和亲切的眼睛里隐现坚毅,有种宁为玉
碎的慨然。
不等他回答,她已经笑着站起来,举杯走向父王,「今日这么喜庆,且让女
儿为父王献舞,略尽孝心。宫公子本来精通书画,不善舞技,何苦强人所难?」
见爱女发话,锦圣王皱皱眉,也就罢了。
那日锦灵绣曼妙的舞姿让见者皆惊艳,传颂了甚久。谁也不知道,她回去就
把那件舞衣烧成了灰烬。她本心气高傲,胜似男儿,最恨取悦于众人,此番更是
难受的很,一夜无眠。
只是第二天一早,他派侍女挽绣送来了这块玉珏,却什么也没说。
锦灵绣仍沉浸在回忆中,祁莲忽然停下来。她一愣,他已跪在她面前。
锦灵绣皱眉道,「莲儿,怎么啦?你这是干什么?」想扶他起来。
祁莲不肯,抬头时竟已是泪流满面,他雾蒙蒙的眼睛悲伤的望着她,呜咽道,
「公主,你已腻烦莲儿了吗?」
「这话从何说起?」心事重重的锦灵绣本很有些不耐,但看他哭得梨花带雨,
模样很是可怜。不由弯腰轻轻抚摸着他柔顺的发,安慰道,「莲儿这么美,我怎
会腻烦你呢?」
祁莲闻言神色稍定,锦灵绣扶起他,他仍紧张的看着她,「那公主会让莲儿
一直跟在身边吗?」
「当然。不过,你要先帮我办好一件事。」锦灵绣不知想起了什么,脸上露
出了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极其温暖而柔和的神色,她的脸上仿佛有种淡淡的光芒,
那种梦幻般的美丽让祁莲看呆了眼,只觉得此刻她就是让他去死他也愿意,竟忘
了问她是什么。
宫千翌
也不见锦灵绣用了什么法子,只见他们一出现在官道上。两列白甲精骑快马
而来,来人竟有数百之多,片刻已将他们两人团团护在中心,与围观的人群远远
相隔。
战士们整齐的翻身下马,伏地行礼,一个英威的武将恭声说,「卑职杨密,
恭迎公主回宫!」
锦灵绣淡淡应了声,正准备走向他们抬来的软轿。若有所思的又看了杨密一
眼,「你是宫丞相那里的座上客吧?我好象在他那儿见过你。」
杨密恭敬的答道,「属下承宫相之恩甚重,多谢公主还记得小人。」
「他……宫相最近可好?」她力持淡然。
杨密面现忧色,「宫相最近身患恶疾,病情甚重,国事繁忙又忧心着公主的
行踪,身心劳损,还请公主早日回宫。」
话音未落,锦灵绣已乖乖进了轿子,疾声道,「还不快走!」
杨密不由心中宽慰,看来公主对宫相并非传闻那般戏耍而已,有了她的照拂,
他的病情或许会有转机也说不定。
圣都,锦灵绣的鸾驾从东仪门缓缓进入皇宫,一路上拜伏着众多宫女侍卫、
文武官员。无双公主本是锦圣王最为宠爱的,加之她自己的声望本就很高,得知
她回来,很多官员都专程进宫来拜见。
队伍行进至中宫,锦圣王竟也迎了出来,这个威武的皇帝连声道,「绣儿,
快出来让父王看看瘦了没有?想死朕了!」
锦灵绣的轿中半晌无声,锦圣王正惊疑,一个绝美的少年从轿后转出来,躬
身行礼道,「禀圣上,公主有急事已先走了。」
锦圣王一愣,讶然这少年之美,若白莲临波,竟比他宫中所有美人都不逊色。
绣儿的任性他早已熟知,当下也不生气,只喃喃道,「最近宫中有何急事?」
身边的贴身宫女掩嘴偷笑,轻声道,「圣上忘了宫相近日病重了吗?」
锦圣王恍然大悟,眼神甚是复杂。绣儿还这么迷恋那人吗?
锦灵绣所住栖凤殿与宫千翌所住听月阁本是比邻,因宫千翌作为西华人质的
关系,即使在拜相后,也没有搬出皇宫。
此时天空阴云密布,恐快落雨,听月阁中的宫女挽绣正忙着关窗,见身后白
影一晃,转眼便不见,她明了的一笑,若自言自语道,「公子在后院,不知凉着
没有。
」
一向淡然的锦灵绣竟也体验到心急如焚之感,她匆匆穿过听月阁,不耐的挥
斥开迎上来的宫女侍卫,直到在一片蔷薇花架下,找到了那个青衣素服的男子,
心中才顿时安宁,在他身后停下了脚步。
那男子大约19岁,因在病中,白色襦服外只松松披着一件半旧的青衣,甚
是朴素,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身后。他正抬头看着蔷薇架上的花苞,闻声
回转,见是锦灵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