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出去。这是守林人进行放松活动之前的必备活动。阳光轻松地穿过云层,晒
得石头也有了些温度。守林人伸手摸了摸石头,还有点湿度,很像是故乡的样子,
想到这里守林人轻笑了一声,拍拍上面的土——上面可能没有,不过她习惯这么
做,翻身坐了上去,从怀里摸出来了口琴,两只手一只捏住口琴的一边,吹奏起
来。
过去多少次吹着的曲子,在儿时,在家乡,或者是在罗德岛,每每打算吹口
琴的时候,守林人都会选这首来先熟悉一下口感,她用舌尖抵住琴口,再换着气
快速地扫过去。本应该是放松的时刻,可守林人的心儿还在随着曲子怦怦地跳,
脑子里翻来覆去的,都是狮蝎口中凯尔希和博士的交谈,猜测的理由又变多了,
博士的话像是被加密的锁,仅仅凭借那么几句话,又怎么能够窥视到他内心的全
貌呢?那顶兜帽罩着的小脑袋之下,是和自己一样的情感翻腾的热浪吗?
她想起来自己第一次在这片草地上面打瞌睡,被博士发现。那个时候还是春
天的午后,容易让人发困的时节,守林人百无聊赖,就靠着石头犯了迷糊,直到
起了风,她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身边坐着个人。防备的本能让她迅速跳起来,一
脚重重踢在那家伙的脸上——为了表达歉意,她捧起来身边的溪水,轻轻地靠近
他的脸,把清凉的水一点点拍在有鞋底印图案的脸上,至于后面伴着夜风吹口琴,
那便是后话了。自此之后,这片草地似乎变成了两人的秘密花园,博士倾听她的
过去,和陨星的恩怨,孤单的抗争,还有对故乡的眷恋,再到后面,多了几句试
探用的暧昧情话,也时不时会用手指互相点在对方的脸颊。
舌头突然扭了一下,换错了位,曲子便断了,随之而来的,是不远处低声的
咳嗽。仅仅是两声,守林人在几秒之内收了口琴,有些生疏地背过手去抽出扛着
的弩枪,将枪口对准声音发出的地方,是一棵枝干粗壮的老树——他们曾经背靠
着背在这底下打过盹儿,现在却要用箭矢的头指着。
「你出来。我知道你在那边。」守林人说。
对面传出沙沙的声音。守林人有些生气,她举着弩的胳膊有些发抖。
「为什么不把事情都告诉我呢?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守林人说。
树干一动不动,树上的鸟儿啾啾叫了几声。守林人交替着脚步,一点点向树
的位置靠过去。
「是因为我吹错了家乡的曲子,才过来笑话我的吗?」守林人说。
每一步都更靠近树,守林人的心跳得更厉害了。
树没有任何动静。
守林人举枪对准那个人影时,只剩下了一团燥热的空气。
草地上放着一份请柬。守林人拆开读了。因为是夏日,所以自然就会有烟火
和庆典,过去的几天里不少干员都在忙活准备这个事,守林人是知道的,信上是
博士的潦草的笔记,大致的意思就是邀请她去看烟花。守林人嗤笑了一声,把请
柬撕了。她觉得这个男人已经无药可救了。
烟火大会的那天,罗德岛
里除去一些不解风情的家伙,和几个防卫型干员留
在基地里,其余的几乎是倾巢而出,毕竟这可是为数不多可以休息和喜乐的机会,
就算是企鹅物流的人也会过来赶赶热闹。而这样的气氛并没有传染到守林人和狮
蝎的宿舍。
「你怎么不去和她们玩?」守林人问。窗外天色渐暗,看起来快要到烟火高
潮的时候了,或许外面很热闹吧。
「我想陪你。」
「谢谢……其实本可以不用这样的。」
「所以……你真的就要走了吗?」狮蝎反问她。
守林人应和了一声,转而继续专注手头的行李:野外露宿的帐篷,金属烤架,
多功能的小折刀,还有几张合影和几样纪念品。她本来还打包了几个巨大的纸箱
子,又发现如果离开罗德岛,自己也丢了固定的住所,干脆又把它们全部都送给
了狮蝎。守林人还丢掉了很多关于罗德岛的权限,每丢一件便松一口气,可每喘
一口气,又像是石头压在心口。狮蝎不知道该帮她做什么,就只在角落里看着她。
「不再想想了吗……好不容易才和博士……」
「别提他了。」守林人打断了狮蝎的话,吓得狮蝎的尾巴支棱起来。守林人
很快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点重,又多补充了几句,「老实讲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
的,我相信他知道我的想法,可是他就是不说。他或许以为我明白……可是那样
的事情……」
守林人支支吾吾否认的时候,狮蝎的通讯终端响了——守林人早早就把那个
东西丢掉了,但是还是出于好奇心,探出头看了一眼,狮蝎大大方方地把通讯递
给她——狮蝎在某些事情上面,可能比迟钝的守林人要反应更加迅速。「是凯尔
希的消息,在那么硕大的会场,博士失踪了,我是说,跟踪装置完全无法捕捉到
位置,也没有任何干员看见他。这样的搜寻工作,恐怕只有你才能做到了吧。」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已经被解雇了。狙击型干员多得是,我的弩,它的
瞄准镜可不如那些真枪实弹的家伙们手里的把戏。」
「以前你可不会说这话。凯尔希小姐始终没有给你签字,也就意味着所谓解
雇不过是博士一厢情愿的想法了,如果你想留下来的话,就算是博士也一定拗不
过凯尔希小姐的——更何况如果是她,最后博士也一定会败给重重权限的关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