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的脸色瞬间万变,沉声道:“你是说真的?”
“真的。”
闻言,他慢慢叹了口气,没藏着情绪,也不看萧正宇,只看薛苑,直截了当的问:“薛苑,你想好了吗?结婚不是谈恋爱,是一辈子的事情。”
薛苑只能赔笑,诚挚的回望李天明:“好了。”
“那我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李天明拍了拍萧正宇,“把国际象棋拿出来,陪我下一局。”
薛苑从来不知道李天明也会下国际象棋,因为好奇,站在病床边仔细旁边看了一会,她的水平看不出两个人棋力的好坏,只能大致判断这局棋还有得下,于是随便拿了份报纸,坐到房间另一头的沙发上看起来。
医院的药水味道是最好的镇定剂,激发了她身体里的疲惫。她没有择床病,但到底换了个环境。萧正宇的那张床太大,而且比她之前睡过的床都硬,睁开眼睛时,是并不熟悉的卧室;闭上眼时,被子床单上全是他的味道。陌生的环境中,她一宿没睡好。
此时困意终于冒出个头,她很快就睡着了,头歪了在沙发上。
虽然在下棋,萧正宇的目光却没有从她身上真正离开过,放下棋子后,侧头看她一眼,微笑就在嘴角绽开:“昨天搬家一天,看来是真的很累了。”
李天明其实心思也不完全在棋上,作为长辈,该说的话还是要说。上次三个人来探病的时候还是一团混乱的局面,但随着萧正宇薛苑两个人手牵手出现在他面前,一切情况都明朗了。
他也同样放下棋子,沉声开口:“当年我跟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记得。”萧正宇冷静地点点头。
“你既然坚持要娶她,我看来也阻止不了了。那你就给我记住,不要让她伤心。”
“您也太看好我了,患得患失的是我,这几个月下来,我已经快成了薛苑研究专家了,”萧正宇放低声音,苦笑了一声,“我现在每天都像走在冰面上。她一天不嫁给我,我一天没办法放心。”
“那也是你自找的,”李天明冷冷觑他一眼。
萧正宇沉默很久,才说:“要这么说也是。”
“薛苑是个好女孩,跟她妈妈一样,”李天明说,“以前她来看我,我问过她,她活了这么大,连恋爱都没谈过。”
萧正宇闻言点头:“我也猜到了。”
“你们要结婚,你妈怎么说?”
“我不打算告诉她,”萧正宇停了停,“几个月前她已经威胁过我一次,她不会同意这件事情。”
李天明神情有一点恍惚:“我有好些年没见过你妈妈了。看来她还是跟以前一样倔强。”
萧正宇默不作声地看着棋盘一会,问:“爸,薛苑要找的那幅画,您有线索没有?”
“我以前就告诉过你,”李天明微诧,“我没有见过,也不知道关于那幅画的任何事情。”
这个答案萧正宇早就知道,因此也没有太过失望,只说,“李又维说那幅画在他那里。从他对画的描述来看,就是薛苑找的那幅。”
李天明相当吃惊:“为什么画会在他那里?”
“不知道,其实我也私下查过那幅画很多次,所有的渠道都找过,完全没有线索。我问过罗明钰,也不是她给李又维的。我现在可以确定,如果他那幅画真在他手里,绝对不是最近得到的。”
父子俩对视一眼,李天明微微挺直了背,苍老的脸上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无可奈何的表情,他是真的老了,眼角的纹路和斑白的头发非常醒目。他看上去还有些佝偻,到底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了,而且又是大病之后,什么事情都那么力不从心,连思考也是,仿佛比以前慢了一拍。最后也只能无奈的长叹:“这倒是奇怪了。”
“好在她现在也不打算找那幅画了,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萧正宇声音渐低,下棋的动作却快了一点。
李天明也移动了一下棋子,问:“还有,你们结婚的事,告诉又维了没有?”
萧正宇拿起皇后在棋盘上微微敲了敲,“我们前两天才旅游回来,还没有时间告诉太多人。”
“不论怎么说,李又维是你哥哥,我不希望看到你们俩为了薛苑反目。你们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斗得两败俱伤。”
萧正宇一派从容的微笑,吃掉李天明的那边的马,才开口。
“斗得两败俱伤吗?这种事情,有一次就够了。”
薛苑醒过来的时候那天下午都过去了一半,萧正宇和李天明的棋也恰好走道了尾声,萧正宇以微弱的赢面取胜。因为刚刚搬家,两个人还要去买一些东西,就告辞先走了。
他们在内科大楼门口遇到了李又维,他神色匆匆地从停车场过来,应该也是来探望李天明。这场巧遇对谁来说都很巧合,三个人一照面,不约而同地就那么站住了。
不过也就是几秒钟的事情,萧正宇脸色一紧,没有任何跟李又维打招呼的意思,握着薛苑的手就要离开;眼看着就要错身而过,李又维抬起手拦住了去路,用貌似漫不经心的语气开口:“萧正宇,你逃什么呢。”
“我不觉得跟你有什么好说话的。”
萧正宇是没有什么话好说,薛苑却有。但又怕那天晚上的一幕重演,于是抢先说话:“李又维,这里是医院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去那边吧。”
萧正宇反问:“我们?”
薛苑停了停,跟萧正宇说“你在这里稍等一下”,又看向李又维,“我有事情问你。”
萧正宇并不十分乐意,但到底也没反驳,缓缓松开手,跟着两个人走到附近的树荫下,站在十多米外的树下,看着两个人。
两人站在大楼左侧的僻静处,头顶是一棵棵茂盛的树木。夕阳的光芒被茂密的树叶分割打散,零散的落在两人身上。
李又维比几个星期前见到的憔悴一些,大概熬了夜,眼圈带黑,目光看上去更深邃了。眼风掠过来,落在她身上:“你是要问我那幅画?”
“是的,第一是想问问你那幅画的事情,”薛苑静了静,把话说得坦诚,“第二是跟你道歉,那天晚上我跟正宇一起走了,真是对不起。我后来的几天给你打过电话,总是打不通。总之很抱歉。”
“你既然做了选择,就不要对我说什么抱歉,”李又维冷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