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又总觉得,他是好人或坏人根本就不是那么重要的事。
在背对我将近一个小时以上的时间后,凡诺再次转过身。当我看向他时,他
的椅子已经停止动作,这让我甚至没注意到他刚才是从哪个方向转过来的。而引
起我注意的,是他手上拿一片黑色的陶板。他的嘴角上扬,说:「既然我制
造你,就有教导你的义务。」
接着,他拿起一个小纸袋,把一叠白沙倒到陶板上。他倒得很快,却没有一
粒沙子飘起来。不要几秒,他就把陶板立起来,沙子却没有落下。
正当我怀疑自己是否看漏陶板上的任何大团黏胶时,沙子很快开始排列。由
於违反重力,我开始猜想眼前这些白沙是否为上了色的铁沙,而陶板后是不是有
什么磁铁机关。
直到看见凡诺眼白中闪过的几丝蓝光,我才确定,他是在施法。他的呼吸和
心跳皆未变,显示操控沙子对他来说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法术。我猜,费的力气
不会比制造壁炉的光球来得多。约过三秒,我还是避开他的眼睛;总觉得和他相
视太久是一件危险的事。
沙子依序排出船、水果、杯子、竹叶、火焰、甲虫等,他要我就看到的东西
说出名称。我晃一下耳朵,说:「您的技巧真高明,竟然能让沙子的动作比蚂蚁
要迅速和准确。」
我认为这句讚美应该会让他高兴,而他却皱着眉头,要我别回答多余的话。
如此频繁的使用图画,感觉像是教育刚学会说话的小孩;但他没先说图画的名称,
而是直接要我回答。因此,我很快就意识到,这根本就不是教学;很显然的,他
是在确认我究竟懂多少;虽然是他赋予我知识,但唯有透过这种方法,才能确定
我是否真如他所期待的那样聪明。
而在过五分钟后,我开始觉得这过程实在有些无聊。我开始以后脚搔耳朵,
但不敢打哈欠。过快十分钟,我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乾脆主动提问:「您是
用什么材料把我制造出来的?」
以为凡诺又会生气的我,还稍微压低身体,做好随时从原地跳开的心理准备;
这样至少有机会躲过任何可能的下攻击,我想。而这次,他没皱眉头,只是
静静的回答:「一点点的狼,还有一点点的人,听起来很简单吧?」
和我想的差不多;能得到证实,对我而言算是一大收穫。而确定我的材料是
狼,不是其他犬科动物,也让我有些高兴;狼听起来毕竟比较危险,也比较高贵
一些。晓得这一点后,我觉得自己以后会更有勇气面对凡诺。
他抬高下巴,继续说:「但你毕竟不是黏土或雕塑,可不是一般人想做就做
得出来的喔。凡夫俗子即使花几年功夫学习,使用和我一样的工具,也不见得能
使你完全如当初设计时那样。就算是我的老同学,多半也没像我这样能干。」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骄傲,两边嘴角高到好像要快切断眼尾。我见他心情不错,
就接着问:「所以您的职业是?」
「巫师、术士,差不多就是这样吧?一般人啊,对我这种奇才实在有太多种
叫法了。」
他咬着牙,发出「咻哩」、「咻哔」的声音。我猜他是在笑,而对我来说,
这声音比先前的蝙蝠叫声还要讨厌。他所说的,有很大一部分都如我先前所料。
我在佩服自己的推理能力时,也难免也怀疑,是否在我出生之前,他就有──无
论是用法术或只是透过薄膜低语──跟我透漏这些讯息。
凡诺在椅子上盘起腿,把头靠到椅背上。有至少一分钟,他显然对我的主动
提问感到很高兴。而凡诺在看一下时钟后,很快就收起笑容。如此突然,让我以
为他好像是换成另一个人格:「今天的课程结束了,我还要忙,你接下来──」
他思考一下,说:「就随便在研究室以外的地方晃晃吧。」
实验室或研究室,当初我一直无法确定。选用哪种名称,纯粹就只是个人偏
好而已,我想。而比起确定这种无聊又琐碎的事,他愿意让刚出生的我到处走走,
真的让我感到非常高兴。
正当我在脑中开始计画大半天的行程时,凡诺却加上一句:「这一个月,在
做完所有测试之前,你都不许出门。」
他只是不希望我跑太远,没有任何为先前的事惩罚我的意味。这大概也表示,
他随时都有可能把我叫到研究室里。这实在令我感到沮丧。他没给我安排什么工
作,表示我在测验或睡眠以外的时间,得要想办法打发。我以为这很困难,但在
过不到半小时之后,我就发现他的地下图书室。
里头的藏书量惊人,每个书架都超过两层楼高,有九成九都放满了书。少数
没放书的空间,则被用来放置地球仪等杂物。我看向台阶和未贴壁纸的墙壁,发
现整栋建筑不只是用石材或木材,还用上一种生物组织。那时我就猜想,这里即
使遭遇炮弹攻击,也不会垮下来
「那是肉室的原型!」明说,睁大双眼。虽不是亲眼看到,但她一听就晓得,
还忍不住把自己的见解说出来:「他既然长得那么诡异,应该也会用幻象,好赶
走所有会打扰他研究的人。我猜,他幻象的影响范围,可能比你们施展在我身上
的还要大。」
明晓得,自己不该插嘴,也不该这样形容他们的创造者──即使最初那样描
述的是蜜──。但明就是忍不住;有机会知道这些围绕在自己周围的法术、生物
组织的前几个本,让她感到很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