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种子生根发芽。
等我买盒烟又上个厕所回来,宣纸已通透,而种子赫然成为一株参天大树。
第一个电话是打给家里的,没人接。
我只好又打给父亲,等好半响他不乏惊讶地问咋了时,一颗心才稍安几许。
在网上搜了搜,除了之前的演出信息和不多的几篇报道,再无任何有关凤舞剧团的内容。
登了QQ,母亲当然不在线,但青霞在,忙不迭地发了几条消息过去,许久都没回应。
在我打算退出下机时,聊天窗口才闪烁起来。
霞姐说现在忙得很,新剧快开演,天天要排练,说赵老师要求高,没事就翻着花样折磨人,怎一个惨字了得。
我发过去一个嗤笑的表情,她反倒当头一击,问我快考试了,哪来的时间上网啊。
「你妈可盼着你功成名就呢,前两天还在叨叨!」不知道她此话真假,但无疑——我手指哆嗦了半天也没能打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十三号下午我还是去考场看了看,平阳四中,坐公交快一个钟头。
事实证明没啥好看的,于是蹲大门口吃了个烤红薯后,我就打道回府。
在零号楼前的长廊上碰到了李俊,除了多了副单拐,他也没啥变化。
当然,单拐已足够显眼,使得这位戴着雷锋帽在寒风中踽踽而行的老乡凭空生出一种喜感。
为了表达出该造型的惊人效果,我一连「靠」了好几声,嘴唇都差点笑裂,遗憾的是这货不太配合,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靠」。
我扫了眼外观上并无大碍的腿脚,问他咋弄的。
「元旦玩嗨了呗」他似是不太高兴,嘴裂得很勉强。
我只能「噢」了一声,一时有些尴尬。
好在老乡接过话茬,问我复习得咋样。
我说就那样吧。
即便考研不是我喜欢的话题,俩人还是聊了好一会儿。
看得出李俊有些烦躁,对着钢化玻璃频频顾盼,他像大多数男性艺术家那样蓄了个山羊胡。
虽然知道不应该,我还是谈起了陈家的事,掌握点内幕总是好的,只是怪地,我并末问起陈晨。
他说自己只关心画画,其他的管不了那么多,要真出啥事也没法子。
说这话时他笑了一下,手里的拐杖舞得像金箍棒。
他说得挺有道理,我却无言以对,只能叹了口气。
「嗨,」这老乡也叹口气,笑得越发灿烂,「大不了跑路呗,多大点事儿啊」这话似乎更有道理了。
研究生笔试到底是没参加,十四号我一觉睡到大天亮,吃完早饭已近九点。
后来确实跑四中门口转了一圈,但也只是又吃了个烤红薯。
尽管从末这样规划过,一切却像早盘算好那样按部就班。
至于腾出来的时间,自然是交给了金田一耕助。
十五号当晚表姐就联系我,问考得咋样,完了说一起吃个饭。
其实之前她约过两次,我都找理由推掉了,这要再推怕是说不过去。
第二天中午,在平阳市文化局附近吃肥牛,表姐夫也在,他的减肥计划似乎没能奏效。
陆敏问咋没见陈瑶,我只能说人家里有事。
表姐夫说表姐前段时间在某电视剧里客串了一把宫女,现在是大明星了。
后者笑得合不拢嘴,说承让承让,她唇彩亮晶晶的,我不知道吃到嘴里会不会中毒。
表姐现在负责影视广播宣传,肥缺是跑不了的,她说母亲的那几个评剧也可以影视化。
我拿不准她是不是开玩笑。
辅导员的电话就是这时候打来的,他问我还在学校不,我以为啥事,他说有我的邮件。
确实是我的邮件,这次不是牛皮纸袋,而是邮政的灰色塑料袋,比以往的包裹要厚上许多,以至于某一刹那我曾心存侥幸,当熟悉的瘦削字体映入眼帘时,我才算让自己的喘息平稳下来。
辅导员心情不错,主动跟我侃了几句,他问我元旦去哪儿玩了,我没搭理他。
我感到手滑滑的,像捏着一团肥油。
元月十七号是腊八节,这是一大早看到父亲来电时我唯一的念头,结果噓寒问暖一通后他用一种故作轻松的口吻说母亲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我能清楚地听到自己喉咙里咕咕作响,这个冬日早晨实在是静得厉害,连父亲都没了音。
「咋了?」好半晌,我笑了笑。
「别担心,别担心,」他也笑笑,僵硬得像条干带鱼,「妈的,没一句准话,现在说是——给拘留了?」耳畔「吧嗒」一声响,我几乎能看到烟草瞬间引燃的样子。【发布地址:发布地址据说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