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心酸。
是的,毫无防备,我吸吸鼻子,瞅瞅陈瑶,又望望那轮明月,目光再回到窗
口时它便袭击而来。
大厅灯火辉煌,畅通无阻。
走楼梯上了三楼,结果剧团办公室的铁闸门锁着。
这个时间点,实属正常。
于是我让陈瑶躲到一边,就开始叫门。
不想接连喊了几声,都无人响应。
我只好审慎地加大嗓门。
又喊了两嗓子,还是没人应。
但嗓门不可能更大了,除非你想招来保安。
在陈瑶的窃笑声中,我拨了母亲的手机。
嘟了一下又一下,直到我在铁闸门前徘徊了两个来回后,电话才被接起。
「林林?咋了?」
母亲有些喘,虽在刻意压制,但还是像春风中的银杏叶般闪亮而凌乱。
「你咋了?」
我瞥了陈瑶一眼,后者缩着脖子眨了眨眼,兔子一样。
「没咋啊,」
母亲深呼一口气,「刚跑完步,累死人。」
这么说着,她轻笑一声,又补充道:「咋,周末休息?」
「嗯,想家了。」
「还小哪你,」
母亲气息总算平稳下来,「想家就回来呗。」
「回来了啊,」
我终于笑出声来,陈瑶也好不到哪去,虽然她极力捂着嘴,「我就在办公室
门口。」
「真的假的?你就编吧。」
不知是不是错觉,母亲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铁闸门锁着嘞,」
我用力晃了晃门,「进不去。」
「真是长大了你,回来也不吭声!」
好一会儿,母亲才笑了笑。
「让不让进去啊,不让进我就走了!」
「妈正要洗澡,你等等,回来也不提前说声,都不消说你。」
于是我们就等。
陈瑶从角落里闪出来,问咋了,我说正洗澡,她说:「噢,美人出浴!」
托她老吉言,大概过了六七分钟,美人总算出浴。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母亲趿拉着双平底凉拖,轻快地擦着地面,恍若什么鸟
在雪地上快速滑过。
不等我摆手,陈瑶一下就闪回了角落里。
母亲先是探个头,瞥见我后才放出了全身像。
明亮的走廊里,她脚步飞快,八分阔腿裤扑扇得像一对宽大的黑色翅膀。
离我还有几步远时,母亲拢拢湿发说:「回来也不吭声,真有你的。」
「快点儿吧,腿都麻了。」
我两手操兜里,想憋着,但还是笑了出来。
「还有脸笑。」
母亲板着脸开了门。
她上身是件灰白色的休闲衬衣,领子打着结,像是围了条纱巾。
如你所料,她身上香香的,于是我就吸了吸鼻子。
「咋,还不让笑了?」
「你可劲儿笑。」
母亲扶着门白我一眼,「还进不进来?」
我没有回答,而是往角落里扫了一眼。
与此同时,陈瑶已经蹦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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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令人沮丧。
我的设想是击掌为号,即,我拍拍手后,陈瑶会像电影里贿赂高官的女姬那
样打帘子后缓缓飘出(这样会让自己显得更帅气)。
现在一切都搞砸了。
当然,基础效果也是相当可观的。
陈瑶叫了声姨,母亲足足愣了好几秒。
那丰润的嘴唇动了几动,终于绽放开来——「妈呀。」
她说。
伴着这抹愕然的笑,母亲又垂头拢拢湿发,把自己上下打量了一通,再抬起
头时笑容越发灿烂。
「来了也不提前说声,哪有像你俩这样的,」
她看看陈瑶,又瞅瞅我,「林林啊林林,我……改天我再收拾你!」
这么说着,她便拉住了陈瑶的手,同时在我胳膊上扫了一巴掌。
陈瑶掩嘴轻笑,装模作样。
我则笑得呵呵呵的,连铁闸门都哗啦哗啦响。
母亲问我俩吃饭没,陈瑶说吃了,刚从家里过来。
于是前者就又剜了我一眼:「瞅瞅你俩,回来这么长时间都不能吱一声,啊
,专门吓唬我这个老太婆呢?」
可能大家都太激动,欢声笑语中在门口杵了好几分钟。
最后还是我说:「别老站门口啊,也让陈瑶参观参观传说中的剧团办公室,
啊,曲艺之家!」
我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讲出这种话,但不劳您费心,说完这话鄙人就红了
脸。
走廊里裱了些评剧名角儿的老照片,陈瑶瞧得津津有味。
我问母亲吃饭没,她说早吃了,「也不瞅瞅几点了,你妈也不傻」。
「不傻?不傻你一个人呆这儿跑啥步?」
我咧嘴笑笑。
母亲没理我,她挽着陈瑶胳膊,三言两语便道出了白玉霜悲兮壮兮的短暂人
生,听得后者一愣一愣的。
我就见不得这种悲惨场面。
在团长办公室,母亲给陈瑶沏了杯茶。
她问我喝不,我摊了摊手。
「喝,还是不喝?」
母亲胳膊白生生的。
「当然喝了,傻子才不喝。」
我又摊了摊手,然后就发现南侧办公桌的一角摆着几个木头盘子。
浅口,狭窄,横七竖八。
两个稍小点儿的剩着些佐料,不知是酱油、醋抑或是其他什么玩意儿。
旁边还躺着个狭长的棕色木屉,应该是个饭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