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桃,头也没抬。
「去了趟文化馆——」
老姨搭上我的肩膀,调子拖得老长,然后冲母亲仰了仰脸,「哎,你还别说
,搞得真不错嘿。」
这么说着,她翘起二郎腿,小心翼翼地弹了弹贴在我身侧的名贵手袋:「文
化局老崔找了几个搞戏曲市场研究的,开了个调研会,这一趟啊,你妈可没白跑。」
母亲没搭腔,而是在我肩膀上轻捶两下,说:「妈到前台瞅瞅去。」
我不置可否,余光却始终丈量着那抹熟悉的温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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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细腰下是一条黑色阔腿裤,婆娑似风。
没走几步,母亲又转过身来:「哎——陈瑶没来?我说咋少个人。」
「她有事儿,」
我总算抬起了脑袋,「来不了。」
「噢。」
母亲点点头,捋了捋头发,朱唇轻启间却迅速绽开一道明亮的弧度。
那晚我在后台坐了许久,周围人忙忙碌碌,牛秀琴喋喋不休。
从校园到官场,从评剧到市歌舞团再到民营剧团,那么多莫名其妙的话语从
她枚红色的嘴唇中奔腾而出,再消融于浓郁得近乎糜烂的香水味中。
我晃晃脑袋,挥挥胳膊,只觉得周遭的空气都黏稠得划不开。
还有那个橘黄色的什么锁头包,总让我想起剧烈燃烧的炽焰。
母亲一直没消停,打前台回来就开始帮人化妆。
她远远问我吃饭没,我说吃了。
母亲皱皱眉,似乎说了句什么,却淹没在鬼哭狼嚎的吊嗓声中。
至于那俩猕猴桃,我解决了一个,另一个被牛秀琴要了去。
她吸吮果肉时,一大滴汁液落在烟灰色的丝袜上,瞬间便蔓延为一汪湿润的
湖泊。
后来舞台上锣镲交击、鼓瑟齐鸣,一串杠铃般的笑声后,我亲姨唱道:天上
无云不成雨,地上无媒不成婚。
********************我以为论文交上去就没事了,
毕竟前前后后折腾了快俩月,毕竟我已尽己所能地把关于本专业的所有热情都注
入了那十来页稿纸上。
不想当天下午老贺就托人把我喊了去。
在她窗明几净、汗牛充栋的办公室,老贺指出了论文的种种不足,散漫、拖
沓、矛盾——要不是搁在桌子上的几页纸,我真当她说我呢。
尔后,亲爱的老贺请我坐了下来。
亲爱的老贺请我喝水。
亲爱的老贺面带微笑地指出:「闪光点还是有的。」
她摘下眼镜,眨巴着疲惫的双眼,赞美我在分离原则和抽象原则上作出的详
细论述。
「特别是,」
她说,「能结合物权法草桉,对无因性理论在我国司法实践上的可行性进行
合理论述,这个,很难得。」
深陷在老贺的皮沙发上,我感到屁股都不是自己的了。
是的,我只身一人,撑一叶孤舟,前面则是汪洋大海。
果不其然,再戴上眼镜时,老贺话锋一转,沈阳普通话便爆发出了恰如其分
的威力。
她诚邀我加入她的某个研究生课题组,结合平阳本地实践,完成一个名曰《
土地价格的法律分析》的论文项目。
既然是邀请,那就可以谢绝,我是这样
想的,并且直截了当地表达了出来。
「当然看个人意愿,」
老贺挺挺白衬衣裹着的大胸,兴许还笑了一下,「不过,我倒想听听你妈的
意思。」
我能怎么样呢?我只能说:「谢谢您,贺老师。」
走出办公室时,我突然意识到,是得有人关心关心老贺的性生活了,特别是
继小李之后。
每过一段时间,除了在一块喝酒吹牛逼,我们这个名叫掏粪女孩的大杂烩乐
队都会随机性地丧失生命体征。
然后大波就会冲出来力挽狂澜。
「还想不想肏屄了?还想不想挣钱了?啊?还有没有最起码的人格尊严啊?」
他捏着暴突的血管,拎一个尺八长的注射器,把混着荷尔蒙、铜臭和大粪的
玩意儿毫不怜悯地射入我们体内。
这次也不例外。
周四周五两个晚上都耗在了排练房,周六又是四五个小时,直到鼓手哭着说
「再你妈敲下去,晚上胳膊该抡不起来了」,大波遂才作罢。
这个魔鬼。
而在我们这个时代,真正的魔鬼是PK14,特别是雷坛坛在酒吧后台给我
们放了两首小样之后。
比起上一张《上楼就往左拐》,这几首新歌的进步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毫无疑问,他们步入了大波所说的那种轨道。
据雷坛坛说,新砖的后期混音已在瑞典完成,九月份就能发,之后还会有个
全国巡演。
除了一声操,大波再没说一句话。
当晚我们演了三首,谈不上好坏。
因为跟真正的主角相比,我们这个暖场乐队实在有些滑稽。
Livehouse里忽明忽暗、水泄不通,这大概是开业以来人最多的一
次,连一向喜欢热闹的陈瑶都抱怨太挤了。
令人意外的是,我竟在台下见到了李俊奇。
这货挽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大胸女——还他妈带点婴儿肥——至于是不是女朋
友我就不清楚了。
如果她伸出手说「你好,咱们在小树林里见过面」,我也丝毫不会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