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条件反射般,我吼道:「陈瑶!你咋了!」
真的是吼,宿舍楼里的声控灯都亮了起来。
青筋暴突中,我甚至有点头晕目眩。
陈瑶立定,转身,片刻后朝我狂奔而来。
非常俗气,但事实如此。
像颗蒲公英种子,她一头扎进我怀里,柔软而又尖利。
她喘得厉害,我只好吻了下去。
那感觉不太好,犹如吃了瓣陈年糖蒜。
于是陈瑶就笑了起来——边喘边笑边给了我一拳,她说:「神经病啊你。」
第一次邂逅陈瑶时,她也是这么说的。
那是去年十月份,我被大波拐去看迷笛。
如他所说,确实不需要门票,但酒水却不再免费。
当然,即便如此,也值得一去。
事实上,看着一帮怪逼不知疲倦地跑舞台上跳水时,我确实被唬住了。
群众的海洋此起彼伏,让我恍若熘进了伍德斯托克的录像里。
当晚几个同省老乡聚了聚,其中有没有陈瑶我也没了印象。
我兴奋得过了头。
第二天新鲜劲就过去了,吵闹依旧,却没什么我喜欢的乐队。
本就是冲着舌头去的,结果他们没来。
刘冬虹和沙子倒是意外之喜。
还有老崔,就站在我身边,戴了个棒球帽,边晃脑袋边吧咂嘴。
特别地,因为上火,他嘴角冒了个疖子。
老实说,有点傻逼。
可惜彼时大波已有事先走一步,以至于直到今天他也不信崔健会长火疖子。
到第三天我就蔫了,看完美好药店,便行尸走肉般地往车站赶。
痛苦的信仰就让他们自己痛苦去吧。
在火车上除了昏睡我满脑子都是木推瓜,觉得好不容易去趟北京没能见识甚
是遗憾。
当时我还不知道宋雨喆早他妈跑青海放羊去了。
从平阳火车站出来大概十一点多,我也只能打了个的。
那阵学校门前正修路,即便打的也只能坐到学院路口,往学校得再撒丫子地
奔两三公里。
于是我就地奔。
路灯昏黄而稀落,两道尽是废弃的老机械厂(如今已是拔地而起中的各色商
业楼盘),参差颓唐的砖墙在深浅不一的步伐中影影绰绰。
然后我就看到一个女的,背着双肩包,脚步轻快。
不知出于什么念头——也许是太过油腻与疲惫,我就想凑过去与她同行。
结果该人勐然转过身来,发出一声尖利的鬼叫,吓得我差点坐到地上。
接下来你大概也猜到了,我快她快,我更快时她索性跑了起来。
直到校门口,我才瞅清这个身着皮夹克的女鬼。
她已气喘吁吁,无路可逃,虽然我并不打算找她理论。
门卫来开门时,我自然而然地向门口踱去,与此同时偷偷瞄了女鬼一眼。
就这一瞬间,她飞快地侧身,一巴掌招呼过来。
耳光响彻夜空,我猜漫天繁星都惊呆了。
「神经病啊你!」
她说。
再次见到该女鬼就是不久后电音论坛的一次聚会。
此协会隶属于机电系,副会长就是我的吉他老师——学美声的大波。
我匆匆赶到时,一眼就瞧见坐在主席台上的女鬼,不由大吃一惊。
很快大波就给我介绍说,这位是咱们协会的手风琴老师,「大一新生哦」。
除了冷目相对,我真不知道该做点什么好。
陈瑶倒也坦率,她冷冷地说:「早见过了。」
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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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此刻,她扭捏着身子,坦率地说:「吃了蒜了,不好闻。」
但我还是贴上那羞惭的脸颊,双手滑过柳腰,攥住了牛仔短裤包裹着的俩屁
股蛋。
阳台上已涌现出若干人头。
于是我女朋友轻轻颤抖了一下。
她说:「别。」
「咋?」
「不方便。」
「啊?」
「啊个屁,写你论文去吧!」
陈瑶在我手上掐了一把,便迅速退后。
与此同时,她说:「要不要脸啊你。」
声音并不大,但阳台上还是有人笑了起来。
这些笑声断断续续地溶化在晚风中,顺带着撩起陈瑶的长发,舞得略显文艺。
当然,文艺总不会拖累美,除非你意识到自己真的大难临头。
整个晚上我都在搜集资料,别说冰封王座,连毛片也没瞅一眼。
相关论文倒是不少,但都是付费期刊,只能让人干着急。
我算是体会到老贺的阴险了——整整一个月,八节民法课,她都没能催促一
下,而是任由自己的学生堕入深渊。
好在有王利明的《物权法研究》,以及我还记得论文题目,夜市结束前拼拼
凑凑,大概码了四五千字。
草草吃了点东西,回到宿舍我倒头便睡。
再睁开眼时,寝室里已挤满男屌。
联想老爷机被团团围住,NBA赛场的厮杀声在掺上口水和脚臭味后生动得
让人发不起火来。
今天是东部半决赛,篮网客场战活塞。
此时上半场刚结束,篮网领先十二分。
这实在出人意料,于是我靠了一声。
一时靠声四起。
「你个逼还不知道吧?」
若干呆逼回过头来,眉飞色舞。
为保持主动态势,我自然不动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