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几个省重点高中免试指
标。与试人员丑名其曰「种子队」,囊括每班前十名,共八十人。原计划去三天,
不想临时有变,分成文理科分别测。第二天下午就让我们组先行打道回府了。
大巴车上远远能看到邴婕,同去时一样,她会时不时地扫我一眼。我老假装没看
见。到学校将近四点半,老师嘱咐我们好好休息一晚,第二天要照常上课。我到
车棚取了车,就往家里蹿。出校门时邴婕站在垂柳下,我弓起背,快速掠过。
家里大门紧锁。我刚要掏钥匙开门,却又停了下来。阳光猛烈得有点夸张,
把影子狠狠地按在铁门上。口歪眼斜,狼狈不堪。我盯着它怔了半晌,却再没勇
气去开那扇门。胡同里一片死寂,连只麻雀都没有。我把耳朵贴到门缝上,同样
一片死寂。良久,我还是走向那棵香椿树。
花盆被码到了阳台一角,只剩光秃秃的几把土。我一颗心要从嗓子眼里蹦出,
却又暗骂自己神经病。我甚至连母亲有没课都不知道。然而就在下一秒,当瞥见
停在院子里的烂嘉陵时,一袭巨大的阴影便迅猛地掠过大脑沟壑。缓缓走下楼梯,
我腿都在发抖。阳光折在雨搭上,五光十色,炫目得有些过分。这就是一九九八
年的初秋傍晚,真是不可思议。而当站在楼梯口,那熟悉而可怕的声音传来时,
说不好为什幺,我竟又平静下来。伴着「吱嘎吱嘎」,「啪啪」声清脆而有节奏,
女人的呻吟更像是呜咽,模模糊糊的,时有时无。窗帘半拉,只能看见她的一只
脚在男人的腰间兀自摇曳。白嫩的脚底板在脚趾的松放间不时铺延开几道光滑的
褶皱,脚心通红,像一朵委屈的花。节奏越来越快,在陆永平的喘息中,母亲的
哼声越发清晰而急促。我能看到那快速抖动的床单花边儿,像深海中的波涛,又
似变幻莫测的水帘。终于,随着母亲一声颤抖的长吟,脚趾紧紧纠结到了一起。
屋里只剩喘息声,唯有床单还在轻轻摆动。我望了眼斜挂在天际的太阳,快速穿
过走廊。
把自己撂到床上,我辗转反侧。打开录音机,立马又关上。竖起耳朵,没有
动静。再打开,再关上,再去听。反复几次后,我腾地从床上弹起,大摇大摆地
走出了房间。我口渴了,人总要喝水吧。然而,那阳光下逐渐拉长的黑影却蹑手
蹑脚,滑稽可笑。不到楼梯口,就听到了父母房间的说话声。「给我干嘛?」母
亲的声音冷冰冰的。「帮个忙,转交给你婆婆总行了吧?」「我不管。」「哪来
那幺多逑事儿?」母亲没了音。我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玻璃上映着蓝天绿瓦,
连前院的房子都倾斜着趴在上面,像下一秒就要倒掉。我看到四条小腿。母亲似
乎侧卧着,白皙光洁的小腿间插入一条黑毛腿,突兀得让人惊讶。而两只大脚横
亘在圆润如玉的小脚旁,更是荒唐得离谱。不知是不是错觉,床好像在轻轻晃动。
「我叔现在是用钱大户,你也不容易不是?」「陆永平你啥意思?」「咳,哥说
错话了,说错话了。」陆永平笑呵呵的。一时没了声响。「凤兰?」片刻,陆永
平轻唤一声。没有回应。「凤兰?」「叫魂儿呢你。」「我就怕你生气。」母亲
不说话。突然啪啪两声,床「吱嘎」一声响,传来一丝「哦」的低吟。紧接着又
是啪啪啪,母亲闷哼连连:「啊哦……神经病啊你。」陆永平停下来,笑笑:
「我妹儿这犟劲儿真是天下无敌」。「切,那假公济私,谁也比不上你。」母亲
声音紧绷绷的。「大队那点破烂玩意儿放哪儿不是放?养猪场不也干空着?我看
你这人民教师经济头脑还不如我婶。」「那是,谁也没你精啊。」「你说的对。」
陆永平加大马力,床剧烈地摇动起来。十几下后,他又停下:「来吧,凤兰,哥
受不了了。」「你又干嘛——」在母亲的轻呼中,陆永平已经把她扶了起来。我
能看到他们蜷缩的腿。接着,陆永平像个大蛤蟆一样出现在我的视野中。他在床
头跪下,捞住母亲双腿,似有一抹黑色在我眼前一晃——母亲重又躺了下去。陆
永平啧了一声,愣了好一会儿。然后他拍拍母亲的腿,跳下了床,胯下硕大的家
伙像个套着塑料膜的铁锤,在落体运动中连蹦了几蹦。其时,只要他抬起头——
哪怕再不经意地往窗外扫一眼——就能看见我。可惜没有。他直接转身,弓起背,
再次把母亲扶了起来。她有些生气:「你屁事儿真多。」
说不好为什幺,当母亲整个出现在眼前时我大吃一惊。那份难得的平静瞬间
四分五裂。一朵巨大的白云在窗户上浮动,我脑袋里嗡嗡作响。母亲长发及腰,
乌黑蓬松,一身白肉却缎子般紧致。半圆形的乳房尚在微微颤动,乳头挺立其上,
像是啮齿动物愤怒的招子。她双臂撑着床,一条大白腿斜搭在黑幽幽的毛腿上,
比十月的阳光还要耀眼。乌云般的秀发轻垂脸颊,我只能看到母亲白皙得近乎透
明的鼻尖。「抱紧喽。」陆永平伸手在胯间摆弄了一下,就托住母亲柳腰站了起
来。伴着一声惊呼,下意识地,她两臂前伸,环住了陆永平的脖子。「快放我下
来,你又干啥?!」母亲扭动双腿,欲向下滑,却被陆永平死死箍住。他嘿嘿两
声,抱着她转了半圈。明晃晃的白云下,母亲浓眉紧蹙,朱唇轻启,嘴巴张成一
个半圆,似要惊叫出来。一刹那,我以为她看见了我。但母亲只是发出一声猫儿
似的低吟。她长腿夹着陆永平的腰,还真像一只攀在树上的母猫,连乳房